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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冰凉,姜月打了个冷战,猛然惊醒。

傅霆川正站在床边穿衣服,他将扣上风纪扣,低头和姜月的视线撞上,见她脸红扑扑的,半边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于是弯下腰把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

“别碰到脚伤,好好休息。”他道,“外面在卸木材,我去看看,晚点回来给你换药。”

他的被子还暖烘烘的,带着温度压到姜月身上。

姜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是个梦。

她迷糊道:“我梦见你了。”

傅霆川给她压被子的手顿了顿,心头跳了跳:“梦到什么了?”

近距离下,姜月的嘴唇红润的,像饱满的樱桃,娇艳欲滴。

见傅霆川俊帅的脸越凑越近,滚动的喉结近在咫尺,姜月不自觉吞了口口水,那张唇轻轻开合,嗫嚅道:“我不能说。”

她脸颊绯红,一双桃花眼蕴着雾气,仿佛有一股磁力,把人吸进去。

傅霆川垂眸敛去了眸底的神色,面不改色地站起来。

“哦。”

见他出门,姜月迷迷糊糊又睡了。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麻药药效过去,她躺在床上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腿上的疼。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伸手到枕头下一摸,果然摸出个小红袋子,从里面倒出两颗金珠子。

姜月前世买过各种各样的珠宝,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黄金这么可爱。

现在屋里连个柜子都没,她只能又把珠子装回去,放回枕头下面。

床边摆着一副拐杖,是新做的,用的是新买的木材,打磨的很滑,没有木刺。

姜月只有一条腿能随便活动,手掌还裹着纱布,只能用手臂撑着拐杖起身,艰难地挪向外面。

客厅里,傅小山和傅江河已经洗漱好,正围着小破桌子吃早饭,桌上摆着红薯粥,玉米饼子,还有一碟咸菜。

小果儿乖巧地趴在桌子上啃饼子,小山时不时帮她摘下脸蛋上的碎屑,顺手塞进嘴里。

傅江河从椅子上滑下来,给她搬来家里唯一一把高椅子让她坐。

“谢谢。”姜月有被暖到,开心地揉了揉他的脑门,傅江河嫌弃地躲了过去。

傅玲和平安不在,看来一大早就回去了。

“昨天我和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来找过姑姑吗?”姜月问。

傅江河:“姑父来了。”

“他说什么?”

“他一来就抓着姑姑往外走,还打平安,隔壁叔叔过来把他打跑了。他走之后姑姑哭了好一会儿。”傅江河担心道,“我姑姑这次走了,还回来吗?”

昨夜傅玲说要走,她当时精力不济,没有多想,现在看哪是傅玲要走,分明是张光亮逼她走的。

傅玲这次回去,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姜月眉头紧皱,她行动不便,还带着三个孩子,现在去也帮不上忙:“等你爸回来,我们去你姑姑家看看。”

本来今天应该去废品收购站报到,可她现在伤成这样,报到去不了,只能放鸽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她果然没有上班拿工资的命。

早饭后,傅霆川回来接小山和江河去上学,他见姜月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着,顺手把小果儿也抱走了:“你在家休息,不要乱跑,中午给你送饭。”

姜月觉得这两天的傅霆川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像是在四处散发荷尔蒙。

她乖巧地点点头,傅霆川放心出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姜月就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锁上门,准备上街。

当下最要紧的是去给昨夜失火的房子买下来,这件事一日不定,她就没办法安心。

她艰难地挪到小区门口。吕小军骑个自行车哼着歌远远过来,车把上还挂着一串香蕉,脑门上顶着一圈纱布。

“嫂子,咋受伤了?”

姜月没多解释:“说来话长,你头上怎么回事?”

“害!昨天有个男的翻你们家墙头,还跟傅大姐拉拉扯扯,正好被我撞上了,我把他狠揍了一顿,受点轻伤。不碍事。那男人可比我惨多了。”吕小军不好意思,“傅大姐今天咋样,没怪我吧,我真不知道那人是她男人。”

其实就算知道,他也照揍不误。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啥,傅大姐呢,有没有怪我把她男人给打了?这不我一大早就上市场上买的香蕉,特意给大姐赔礼。”

姜月摇头:“她回家了。”

“啊?”吕小军有点懵,想说什么,想到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他尴尬地挠头:“嫂子你上哪儿去,我送你。”

姜月正愁搭不上便车,没拒绝:“去城南。”

“去那儿干嘛!”昨晚上城南失火闹的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错愕的打量姜月,“嫂子你这该不是在那儿受伤的吧,昨天火场被救的人是你?”

姜月:“别问了,咱们赶时间呢,你骑稳点。”晚了房子进江心暖手里,可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哎,好嘞!”

吕小军支支吾吾的:“嫂子,傅大姐她怎么回去了!那种男人要他干嘛!”

姜月不好替傅玲解释:“她大概有她的顾虑吧。”

……

张家。

傅玲牵着平安进门,张光亮正要出门,见她进来,抬手就给她抡了一巴掌。

“臭婊子,还知道回来!外面的野男人不要你了?”

傅玲的脸迅速肿起来,她护着平安:“你除了会打人,还会干什么,你有种打死我!”

张光亮没料到,平时软弱不敢大声说话的傅玲,出去两天竟然学会了顶嘴,还敢和他对呛。

怕是在外面找了男人了,就不把他当回事!

“你以为我不敢!”张光亮双眼通红,抄起手边的热水瓶就要砸,张婆婆叫住他,“干什么呢,你还去不去上班!”

张光亮冷静下来,放下水壶,一脚踹到傅玲肚子上:“你给我等着!晚上收拾你!”

傅玲扶着腰靠在门框上,好一会儿没缓过气。

再回到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熟悉的无力感攫取她的神志。

以前她的脑子里仿佛有一个罩子,把她和痛苦隔绝在外,可在老三家住了几天,感受到短暂的温暖,被当成亲人一样对待过,这个罩子仿佛破了,她前所未有地觉得,原来挨打的疼痛那么尖锐,被羞辱的感受那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