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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沉沉的,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凉气从窗户缝里往里渗。

傅玲睡在木板支起来的小床上,新被子晒得暖融融的,听着外面的雨声,她舒适地深吸一口气。

空气是甜香的,没有张家木柜发霉的味道,也没有张老太把尿盆放在屋里的尿骚味。

大床上,四个孩子横着睡开,两人盖一条被子。平安抱着小果儿睡得正香,瘦削的脸颊泛着红晕。傅江河睡得四仰八叉,被子都被他踢掉一半。

她给孩子们掖了掖被角,披着衣服起来。厨房灯亮着,姜月已经忙活了大半天。

锅上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姜月把笼屉放上去,笼屉里是白白胖胖的肉包子。案板上还有切好的面剂子,搪瓷盆里还有小半盆韭菜粉条鸡蛋馅料。

姜月:“家里没肉,我拌了韭菜鸡蛋和雪菜馅,煮了棒子面粥。等水汽上来半个小时就熟,刚好赶上傅江河和傅小山吃完饭去上学。”

这一摊子,起码得一个多小时忙活。

她看着有点憔悴,傅玲担心道:“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姜月抿了抿干涩的唇,干笑:“下雨,吵的心烦,睡不着,我起来活动活动。”

她其实是做噩梦了,一晚上都是傅霆川在枪林弹雨里穿行躲避的情形。

傅霆川刚走那一周,她又要忙着赶衣服的工期,又操心着傅玲补身子,还得时时刻刻防备姓张的来闹事,脑子里忙,就顾不得想。

她也知道,她想些有的没的也帮不上什么,她已经把有内奸的消息告诉了元野和傅霆川,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如今傅玲的事解决了,傩舞服装的配件和油漆都买到了,新宅子的翻新也告一段落,她还对市里服饰流行有了初步了解,脑子里对未来赚钱的方向明晰了一些。

一切落定,被压抑的挂念就一股脑涌了上来。

晚上做梦惊醒好几次,仿佛枪林弹雨近在咫尺。

她忽然意识到,倘若事情没有按照原着预设的剧情走呢?抓到了特务,傅霆川就一定安全了吗?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点点小的失误就可能万劫不复。

她的干预会不会把傅霆川推到更危险的境地。是不是她要是不提醒,傅霆川虽然会受伤,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她越想越害怕,外面的雨声像催命一样,她实在躺不住,这才起来开火做饭。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姜月揉面,拌馅,切剂子,擀面皮,包出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她的情绪平缓了一些。

刚才是她陷入魔障了,她的到来本身就是这本书最大的变数,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会对世界造成影响,既然如此,她当然要尽她所能地让傅霆川和孩子们避开原本的危险。

她要相信傅霆川,也相信自己。

整理好了思绪,饭也好了。

傅玲洗漱完去叫几个小家伙起床吃饭。

一早上忙忙碌碌过的很快,等吃完饭,天已大亮,雨还没停,大有要下一天的势头。

家里只有一把伞,傅玲撑着伞去送兄弟俩上学,再把伞拿回来,她今天去法院起诉离婚,还得用。

姜月本想跟她一起去,但徐老师那边交工在即,就剩下三天时间。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油漆绘制之后还要晾晒固色,时间一点都不能浪费。

傅玲现在气色好了,精神很不错:“你放心,我处理的来,去去就回。以后这种事可能会有很多,总不能次次都让你帮我。”

也是,以后总是要面对的。

她会渐渐适应为自己做主,多做一些事,做成一些,能提高自我能效感,就不会再落入之前的境地。

她能想得明白,姜月自然大力支持。

“等一下。”她去屋里拿了十块钱给傅玲,“去立案要交手续费,万一用上了,身上不带钱不行。”

傅玲犹豫了一下,但没推辞:“好。”

等她赚钱了,再还给姜月。

客厅现在满当当的,靠墙摆着缝纫机,加工到一半的衣服,布料,还有昨天买来的成堆的涂料和皮革,工具箱。

姜月拿出傩舞面具的图样,准备最后精修一遍,沉浸在创作里就忘了时间的流转。

法院的办事大厅里,傅玲攥着包带,紧张地听工作人员给她解释。

“起诉离婚要你们两人的结婚证,你的户口本,证明材料,根据你的情况,你的证明材料上要公安局和盖章。”

傅玲轻轻咬了咬唇,指着材料后面的公章:“章是有的,还有妇联的证明材料。”

办事人员没看见那个章,被指出来之后态度不好,怼她,“户口本结婚证呢,没户口,我知道你是谁?凭啥给你立案?”

傅玲被怼的心慌,觉得自己太笨了,根本做不来这些事,被人拒绝她就想退缩。

可这个婚她一定要离的。

这才是第一步,怎么能迈不过去。她轻轻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除了户口本和结婚证,还需要什么,我一起拿来。”

办事人员见她胆怯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差了。

这年月,不到过不下去,谁来离婚呢。

这女人的离婚材料上写着家暴,她能来离婚,就是新社会女性站起来的标志,她应当敬佩才对。

办事人员态度缓和下来,抱着一丝愧疚:“不需要其他资料,东西拿来之后还来找我,我给你办。”

“谢谢。”傅玲松了口气。

户口本和结婚证都还在张家,她把张光亮送进了公安局,婆婆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拿到户口本的。

小雨淅淅沥沥,路上的行人匆匆,年轻男女骑着自行车,孩子们嬉笑打闹着从她身边路过。

傅玲手揣在衣兜里,紧紧攥着那张十块钱。

她走进代销点:“我买一把剪刀。”

傅玲揣着剪刀往张家走去,还没到胡同口,远远就听见张老太的哭嚎叫骂。

傅玲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径自走到家门口开门,张老太一看是她,叫骂声骤然停了,先是不可置信,见确实是傅玲,顿时像被惹怒的斗牛,拎着锅铲拼命往她身上抽。

“丧门星,搅家精,我们老张家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你还有脸回来!”

傅玲记得,结婚证在她和张光亮的房间抽屉里,户口本由张老太保管。她结婚后户口就迁到了张家名下。

她抓住锅铲:“把户口本给我。”

“我呸!”张老太打惯了傅玲,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还手,火气直冲天灵盖,“你害得光亮蹲监狱,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畜生还要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