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日子里,三福晋也算对弘时的性子有些了解了:
大事有原则,小事很随意;
对自己这个福晋也体贴尊重,大小事情也都放手不多疑;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不藏着掖着。
弘时呢,对三福晋算不上爱,不过娶了她,就是自己的责任,自然好好待她。
两人都满意对方,竟也慢慢相处出几分默契。
“咱们成婚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福晋有什么想法吗?”
“爷,妾身愚钝,约莫觉着皇祖母好似很积极促使妾身和皇额娘相处;
而皇额娘呢虽说还是慈爱有加的样子,可妾身却感觉皇额娘好像并不满意妾身。”
弘时呵呵一笑,“皇额娘当然不满意你,皇额娘满意的是她的侄女儿乌拉那拉氏。”
三福晋愣了愣,“这~爷?”
“不必惊讶,我亲额娘齐妃去了,我就担个皇后养子的名头,这是皇额娘亲自和皇阿玛提的;
若不是乌拉那拉家的格格如今只有十三岁,恐怕我的婚事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爷,等日后那位乌拉那拉氏适龄了,不会还指给您吧?”
“皇额娘不会死心的,不过我也不是没法子的人。福晋,关键是你这边?”
“妾身怎么了?”
“若真要指给我,皇额娘能让她的亲侄女儿在你手下受委屈吗?”
“您是说,皇后会对妾身出手吗?”
“大概吧。你说说,若要对付你会是什么结果?”
西林觉罗氏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出现狠厉的声色,“要么妾身终身不孕,要么就是一尸两命。”
弘时点点头,“嗯,爷的福晋果然随爷,聪明。”
三福晋听着弘时的话哭笑不得,“爷,什么时候了,您还拿妾身玩笑。”
“总之你有成算就行,她的手段也就这些,你是大族出身,身边自然不乏本事之人,我不常在后宫走动,你自己要万事小心。”
“是。”
“没事的话,也可以观察观察宫里这位熹贵妃”
三福晋疑惑了一会儿还是应声,爷总不会害她。
弘时成婚以后,为人处事写文章也都改变了风格,变得更成熟了。
皇帝每每赞叹果然是成家的人,学问做事都有章法了,见解也深刻了。
更让皇帝意外的是,没过几日,弘时一脸兴奋的去给皇帝报喜:
西林觉罗氏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皇帝连声叹好,“西林觉罗氏果然是个好的,嫁进来两个月,就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朕子嗣不丰,唯得三个养成的孩子,还有一个不过周岁;如今朕就快有孙子了,哈哈哈。”
“哎呦皇上,到底是您赐给三阿哥的福气,如今三阿哥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弘时不错,朕也没想到他如此能担事;近来朕交给他的功课都完成得不错,言之有物,踏实也务实,倒有些像朕。”
“三阿哥得皇上教导多年,又是皇上的亲儿子,像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倒是弘历,文法倒是好,锦词堆砌,有些华而不实。”
“奴才不懂这些,想必是四阿哥年纪还小,入学不久,师傅们多教教就好了。”
永寿宫
“三福晋这胎若是个阿哥,那就是皇上的嫡皇长孙,皇后手中的筹码就更重了。”
“娘娘,要不要这个筹码,还得看皇后的。”
“你的意思是?”
“娘娘,皇后娘娘一直掌握着三阿哥,盼着三阿哥能帮她维持乌拉那拉氏的荣光,她未必希望三福晋生下嫡长子。”
熹妃闻言闭了闭眼,“哼,但愿三福晋有造化。”
自三福晋怀孕后,宋嬷嬷和一众贴身侍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门都是不离三四个人的,一应入口近身的东西都是再三检查。
太后也吩咐三福晋不必再去寿康宫了,只是皇后老打着不放心的幌子,三福晋日日不落的去景仁宫。
而弘时呢,也打着初为人父的幌子,死皮赖脸的跟着三福晋。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总觉得虽然弘时态度没变,可越来越难掌握了的感觉。
太后知道后将皇后叫去了寿康宫。
“皇后,三福晋这一胎生下来就是嫡长孙,皇帝会更看重三阿哥的。”
“太后,三阿哥是长子,皇上一直最看重,以后会有人给三阿哥生皇子的。”
“哼,你的心思哀家知道,三福晋出身大族,你就这么有把握弘时会更听你的?”
“本宫是嫡母,他一定会听本宫的。福晋也可以有很多个。”
太后看着皇后偏执的样子也无法,只告诫她日后不能让三福晋日日请安。两人不欢而散。
没过几天,太后竟然病逝了。
宫中裹白,一片哭嚎之声。
弘时是长孙,跪在前头哭灵,晚上守灵。三福晋还不满三月,弘时只能吩咐着伺候的人多加小心,别让香熏着了。
三福晋也知道,吩咐身边得力的人注意着不对的地方,自从知道皇后的恶意后,她就时时防范着。
好在皇后大抵真的伤心,毕竟太后再如何疾言厉色,终究还是护着她的,如今就这么走了,心里确实又伤心又慌张。
弘时想着,如今确实不好让三福晋出点状况去休息。
太后过世,连都皇上伤心不已,数度昏厥过去,太后生前待三福晋如何大家都看的到。
弘时在听到皇帝晕厥的时候,就不管身后的眼光起身走出去,吩咐备些养神的参汤,提着就往养心殿去。
到的时候,熹贵妃也在这儿。
“熹娘娘好,我来看看皇阿玛。”
熹贵妃看着弘时提着的食盒,神色不明,“皇上已经缓过来了,三阿哥过去吧。”
“多谢熹娘娘。”
弘时过去看到皇帝倚在靠枕上。
带着些哭腔,“皇阿玛,您怎么样了?”
“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弘时一边拿出参汤一边要喂给皇帝,“儿臣听到皇阿玛晕厥,担心不已,儿臣备了些参汤,皇阿玛用些。”
皇帝一把挥掉汤碗怒斥,“混账东西,太后生前多疼你,你却惫懒不孝至此;你是朕的长子啊,本该担起责任来,你让外面的王公大臣们如何看你?”
弘时闻言只扑到床边,拉着皇帝的胳膊痛哭出声,“皇阿玛息怒啊,皇阿玛,儿臣,儿臣不管什么责任还有什么看法;
皇阿玛,额娘没了,皇祖母也没了,您又是这般模样,您让儿臣怎么办;
皇祖母很疼爱儿臣,可皇祖母再也回不来了,皇阿玛,可您还在,儿臣不看着你,儿臣心里,心里难受啊。”
说完只呜呜呜的哭着。
皇帝听完弘时的话,忍不住摸着弘时的头,流着眼泪,“你的额娘没了,阿玛的额娘也没了,她们都留下咱们父子俩…”
皇帝默默哭了一会儿,心里的郁气散了些,“弘时,你要替阿玛好好送送你皇祖母,替阿玛尽最后的孝道,知道吗?”
“是,儿臣知道了。皇阿玛真的无碍吗?儿臣再令送一碗参汤过来,服侍您用了再说吧。”
“阿玛无碍,这些高无庸去做就行了,你去吧,替阿玛守好灵。”
“是,儿臣告退,皇阿玛保重。”
弘时出去看到提着食盒的弘历在外站着。
弘时一副落寞的样子,“四弟”
“三哥。”
“四弟也来看皇阿玛吗?”
“是,弟弟担心皇阿玛。”
“那三哥先过去了。”
弘历看弘时一脸落魄的样子,觉得额娘说得对,皇阿玛果然生气。
得到皇上允准进去后,看到地上撒出的汤水更小心了。
“皇阿玛,还望皇阿玛保重龙体,皇阿玛放心,寿康宫一切安好。”
若没有弘时一遭,皇帝兴许会多说两句话。
“朕没事,守灵要紧,你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皇帝看着弘历出去的背影,不禁眯了眯眼:熹贵妃和弘历是母子,缘何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