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装在包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老板娘打来的。但考虑到刚才一时疏忽,把那小丫头忘在了店里,我有些难以面对,就直接把手机交给了老狂。
老狂接过手机,接通电话,同时开了免提。清真馆老板娘温和的声音传来:“喂,实在抱歉,打扰你们两位了哈。你们出去多远了?是不是忘什么东西了?这小丫头可是乖乖地在店里等着你们哦,不哭不闹,很乖呢!”
老狂连忙回应:“哦,出来没多远,刚过了马路,刚好正对你家店门口这里。谢谢老板娘您嘞!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我们两个单独陪着小孩子嘛,不太习惯,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老板娘笑道:“哦,没事没事,下次你们两个注意点就行,别这么糊涂了。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也得注意哦!”
我在一旁连忙附和道:“好好好,我们会注意的。那么需要过去接她吗?我们马上就来,很快的。”
老板娘又问小何儿:“你叫何玄颖是吧?用不用你干妈他们过来接你啊?或者阿姨送你过去也行!”
小何儿稚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不用了,谢谢阿姨,我自己知道路。我这就去好好教育一下不懂事的干爹和干妈,告辞咯!”
老板娘笑道:“听到没?那我就先挂了,记得下次注意哈,看好周围的情况。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继续联系我。”
说着,老板娘挂断了电话。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那小丫头没有到处乱跑,算是有一点规矩。我轻轻拍了拍老狂的肩,为刚才的举动感到深深的歉意与无奈。老狂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这回就绝对不敢再疏忽了。简单的发泄了一下刚才的情绪之后,我默契地跟老狂对视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街对面的店门口。虽然此时我们所站的位置和对面的清真馆只相距五六十米,但并不能直接横穿马路,得走到有人行道的地方才行,所以其实至少有二百来米的距离。
没一会儿,就看到那小丫头冲出店门,朝着人行道的方向一路狂奔。看着这番模样,我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一转眼居然就快31岁了呢!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正当这时,突然发现街对面的指示灯已经显示成红灯了,一下子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那小丫头,不会没有注意到,继续一路狂奔过红灯吧?虽然现在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但……刚想要大喊提醒,却又迟迟未动。一来,是因为距离太远,喊了估计她也听不到;二来,老狂站在一旁,斜眼一笑,比我那个嘘的手势。
果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小何儿已经注意到此时是红灯了,在对面的马路上停了下来,等待着红灯,同时还朝街对面挥了挥小手,应该是注意到我和老狂了。我面朝对面的路口,微微一笑,就当做是回应了。
一直等到绿灯,小何儿先是左顾右盼,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才放心的迈开双脚,一路小跑,直至穿过街道。这下总算是完全放心了,看来幼儿园里边教的挺到位,遇到这种状况,这小丫头没有乱来。
老狂在一旁冷笑道:“嘿嘿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你瞎操什么心啊,担心什么啊?”
一听这话我可不乐意了,当场回怼道:“哼!什么嘛!这是应尽的责任,该有的关心好不好?而且,就算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那霞姐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呀!我们可是她的干爹和干妈,懂不懂?”
正当这时,小何儿居然已经出现在了眼前,郑重地清了清嗓子道:“唉,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这对小夫妻又在吵吵闹闹了哦!更重要的是,你们居然把我忘了,不过就是去卫生间洗手,出来的时候你们人就没了!”
一下子就因为刚才的疏忽,被这个四岁半的小孩子狠狠地训斥了一番,确实有些无奈,有些尴尬,并且还带着些歉意。一旁的老狂嘿嘿一笑,只是抓耳挠腮,没有答复。
而我,话虽如此,但面子还是得要的嘛,于是我清了清嗓子,也假装很郑重地说道:“嗯,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代表我们夫妻俩,跟你说声对不起啦!这是其一。其二,怎么能说我们人就没了呢?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其三,别装模作样,搞得自己像个小大人似的,明白了吗?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呢!”
小何儿也不是吃素的,淘气地摆个鬼脸说道:“略略略,你以为你是大人就在这里瞎‘叫器’啊!不要妄自菲薄!都30多了,还一点出息没有,像个小孩子似的,稀里糊涂!”
我摆了摆手,当场回怼道:“哈哈,是吗?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有,那叫‘叫器’吗?应该是叫嚣才对啦!而且,人家哪里30多了,31都没到呢!还差着两个多月呢!对大人说话你给我礼貌一点,懂吗?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呀!”
这回可把小何儿气得直接炸毛了,迈开小脚就上前,轻轻捶着我的大腿,骂骂咧咧道:“哼!珂珂姐讨厌!不跟你玩了,欺负小孩子!老狂,还不快快教训一下你这个不懂事的媳妇儿!”
面对这种情况,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然是先跑为快啦!即使已经30出头,但这点孩子气还是有的。我连忙迈开步子,转身逃跑,调皮地说道:“哈哈哈,哪里欺负你了?有本事来追我呀!哈哈哈!”凭借那双大长腿,没一会儿功夫就跑出了几丈远。这时回头一看,那小丫头的表情虽然有些生气,但还好没追上来。只是这时候,老狂开口道:“好啦好啦,你别跑太快啊,不然人家小朋友追不上啊!”小何儿突然接嘴道:“什么嘛?鬼才追你呢!珂珂姐就知道欺负人,你腿那么长,一跑我怎么追的过啊?”
听了这话,我连忙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下。说来也是,小孩子虽然单纯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搞不清楚这种状况吧,毕竟年龄的差距摆在那里。淘气归淘气,那是另一码事了。总之,刚才没把这小丫头惹哭就是万幸中的万幸了。于是,我尴尬地笑了笑说:“哈哈,说到也是。不过,老狂,你怎么不过来制止我啊?就这么让我皮下去是吧?”老狂那家伙没有作答,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摆了摆手。
顿时,我感觉没了兴趣,有些失落地走回去跟他们汇合。
三人并排走了一段距离,小何儿在旁边安慰道:“珂珂姐别太难过啦!其实是妈妈告诉我饭后不能剧烈运动哦!所以这才是我没有跑上去追你的根本原因。饭后只能慢走,不能跑!”我轻轻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说这算是安慰吗?又被这小丫头给“教训”了?但也没办法,这才是我的本色嘛。即使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总有自己的小脾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淘气。人嘛,坚持本心,保持本色才是最重要的。
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呼吸着这新鲜空气,不知不觉间已经沿着河边走了一圈,大约一公里的距离。
小何儿突然开口问道:“珂珂姐,你上过幼儿园吗?”我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哦,上过啊,怎么了?但话说回来,我上的那个跟你的应该不太一样,那时候是学前班,就是五六岁的时候去上小学之前,要先学习一两年。”小何儿一脸惊讶地说:“真的吗?那你好幸福啊!小班中班大班,我现在是中二班的哦!”我笑了笑:“哦,还好吧!其实也都一样啦,学前教育嘛,基本上就是吃喝玩乐。说到底,还真是怀念那个时候呢!唉,但是啊,一想到某个人就……”
这时,老狂岔开了话题道:“哦,你在中二班吗?那你中二吗?中二可是一个很好的词汇哦,形容一些经常活在自己世界或做出自我满足,具有特别言行的人。”
小何儿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她好奇地问:“那你中二吗?”老狂答复道:“哈哈哈,算是吧!这样挺好的。”
小何儿兴奋地说:“哦,又长知识了哦,谢谢你。”
我轻轻一笑,继续往前走着。还好,刚才老狂特别地岔开了话题,不然又要想起那个人了。从学前班一直到大学,他总是如影随形,一直以来都难以忘怀。曾经的那些伤感,不由得就会涌上心头。
本以为还可以再享受一会儿这份宁静,走在一旁的小丫头又接着问道:“对了,珂珂姐,你小时候家长会问你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吗?就比如说,今天有没有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啊?学得怎么样啊?发生了什么事啊之类的话呢?”我轻轻嗯了一声,反问道:“莫不是你有过这样的经历?”
小何儿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就是啊!每天爷爷奶奶接我回家,都会问这些问题,我都感觉腻了。然后有些时候吃饭也会突然就这样问我,真的不太想回答呢!”
我没有立刻答复,只是轻轻一笑。另一旁的老狂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不知从何时起,家长们总是有这种习惯。虽然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多多少少有点了解。人家小孩子愿意说就说呀,不愿意说那就不愿意说呗。如果实在是小孩子在情绪上、心理上出了问题,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问个明白、搞个清楚不就行了,真是的!但凡事啊,也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小孩子就适应得了这种状况,有的小孩子,就比如说小何儿你就觉得忍受不了,那你不妨跟他们提个意见,让他们不要说这些话之类的。”
这时候我才附和道:“嗯嗯,对头撒。明知道小孩子不想主动说,那就不要说了嘛。下次你跟他们提个意见,也许就可以了。”
小何儿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理,说:“可以,下次我试试。只不过我觉得大人们这样问我,应该是在关心我的情况,之前只好回答了。”
我呵呵一笑说:“啊,其实你这样表现很好哦,学会听大人们的话也是很不错的哦!但是,如果确实感觉不想回答,当然可以……不对,也就是适当地提出一点点建议之类的啦!”
这时,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向下看了一眼,刚好与小何儿对上,小家伙恶狠狠地看过来,说:“那么,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我愣了一下,说:“什么问题啊?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解释那么多了吗?还有什么?”
老狂在一旁提醒道:“是你的经历啦,刚才你没有说你的经历啊!”我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说道:“我小时候,我妈妈可是从来都不主动问我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哦。但是,如果平时我愿意讲的话,都还是会把学校里边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妈妈的!所以,这也是我刚才表示不赞成家长们喜欢问那些问题的原因啦!”
小何儿嘿嘿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说:“哦,怪不得俗话说‘好的家教是孩子一辈子的金钱’呢!一个好妈妈才能培育出这么优秀的珂珂姐!”我呵呵一笑,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大人有趣了。但总觉得她说的这句话哪里怪怪的,却一下子揪不出问题来。
老狂在一旁说道:“哈哈,你要说的应该是‘好的家教是孩子一辈子的财富’吧!”我恍然大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如此,财富可不等于金钱哦,但金钱可以算是财富的一种。”
看着小何儿那认真的模样,我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小家伙真是有趣极了。
但随即我又收敛了刚才的笑意,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可是为时已晚。不出所料,小何儿又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财富不等于金钱,金钱可以算是一种财富,那么财富又是什么呢?”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早上到现在,面对这些问题,不知已经回答了多少次呢。我撇眼看了看一旁的老狂,他似乎正打算回答,但我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结合这一早上的经验来看,这个好奇的小丫头总是能问个没完没了,还是先转移话题吧。
于是,我说道:“这个嘛……对了,小何儿,待会回去,你打算做点什么事情呢?”小何儿愣了一下,说:“不知道,也许睡午觉吧,平时我吃完饭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哦!”总算成功转移了话题,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老狂也兴奋地说:“哟西!那么回家睡觉觉喽,吃饱喝足,上床睡觉,小日子就是得这么舒坦!”小何儿也跟着附和:“对对对,睡觉觉喽!”我也哈哈大笑起来,继续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