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贵妃云鬓高髻,珠钗满头,说话十分不客气。
苏青荷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只是垂着脑袋:“请太后娘娘恕罪。”
云嫔向苏青荷投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云嫔家世不高,却是洛长安在东宫时便纳的良娣。
林嫔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看着礼数周全的苏青荷。
林嫔是已故林皇后的亲妹妹,林皇后还是太子妃时就久病不愈,林家怕这大女儿死了,就无法跟皇家继续延续姻亲关系了,所以又送了小女儿进宫。
方嫔垂着脑袋,神色冰冷,一个眼神都不多给。
方嫔是南疆公主,也是洛长安在东宫时,就送来和亲的。
另外跟苏青荷同时间入宫的陈才人和宋才人,面面相觑,生怕触了锦贵妃的霉头。
太后见苏青荷礼数周全,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苏答应,听闻皇上很喜欢你伺候,但你也该规劝一下,怎么能由得皇上放纵。”
苏青荷啥也不敢多说,依旧道:“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被堵得无话可说,但又不想让苏青荷那么快起来。
苏青荷本就腰酸,此时跪了那么久,膝盖也疼得很。
本来她就对痛觉十分敏感,现在是哪哪都不舒服。
“罢了,起来吧。”
苏青荷如释重负。
“多谢太后娘娘。”
“今日哀家也乏了,你们跪安吧。”
刚站起来的苏青荷又要行礼,腿都打着抖。
昨晚这皇帝真是太欺负人了。
刚出建章殿,锦贵妃就叫住了苏青荷。
“苏答应,你入宫来病了三个月,一直未来过本宫的椒房殿。
本宫协理六宫,如今你好了,也该来本宫那听听《女则》和《女诫》了。”
锦贵妃比苏青荷高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苏青荷无处可躲。
周围的嫔妃都灰溜溜地走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故意刁难。
苏青荷垂着头:“是。”
见她态度还算恭敬,锦贵妃也找不到发难的地方。
不着急,等到了椒房殿,有的是机会。
苏青荷对月儿使了个眼色。
可锦贵妃身边的碧雨和碧云直直往月儿身边逼近,一左一右,月儿想去长信殿通风报信都没机会。
“月儿姑娘,你也来吧。”
月儿懊恼地攥了攥手心,早知道早点溜了。
苏青荷一进椒房殿,就被锦贵妃勒令跪着。
碧雨在一旁朝她念《女则》和《女诫》。
锦贵妃就坐在高位上,碧云在给她捏着大腿。
苏青荷听得昏昏欲睡,腰也开始酸痛起来。
她本想趁锦贵妃闭着眼小憩的时候,偷偷揉一揉腰肢。
可一动,锦贵妃就骤然睁开凤目,恶狠狠开口:“苏答应太不知规矩了,让你跪着便跪着,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碧雨在一旁装模作样安慰:“贵妃娘娘,苏答应病了许久,想来身体还未大好,您大人有大量,就暂且原谅她吧。”
锦贵妃放缓了声音:“既然如此,苏答应跪得也挺久了,先起来吧。”
“多谢贵妃娘娘。”
苏青荷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跪得久了,都僵硬了。
“碧雨,前些日子皇上给本宫送来一个青花瓷,价值不菲,本宫还未看过,你去拿来给本宫瞧瞧。”
“是。”
苏青荷觉得莫名其妙,她可不信锦贵妃真有心思在这里看什么瓷器。
莫不是为了在自己面前炫耀得宠?
那她的算盘可要打空了,自己根本不喜欢洛长安,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碧雨端着青花瓷过来,苏青荷怎么看都觉得就是个普通的瓷器。
在现代,用来插花都嫌寒碜。
下一刻......
“哎呀。”
碧雨假意绊了一下,青花瓷打落在地,哗啦啦碎了一地。
苏青荷都要吓傻了,她这种易惊吓体质,可听不得这么刺耳的声音。
“碧雨,你在干什么?”锦贵妃勃然大怒。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碧雨的眼神转向苏青荷,还在被吓懵的苏青荷一脸无措。
“是苏答应绊了奴婢一脚,奴婢这才打碎瓷器的。”
“不,不是我,我没有。”
苏青荷摇头,一键三连拒绝。
“苏答应,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让你来听训,你就这么不甘心?仗着皇上宠你,敢对本宫不敬。”
“锦贵妃,嫔妾没有。”
“这就是你求饶的态度,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站着跟本宫说话?跪下。”
苏青荷内心十分抗拒,这地上都是碎瓷片,若是跪了,膝盖怕是要疼死了。
苏青荷下意识摇摇头。
“系统,怎么办?”
系统不吱声,怕是苏青荷早膳未吃,系统的能量已经不足了。
真是个不靠谱的系统。
“跪下。”锦贵妃怒目而视,吩咐碧云将苏青荷压下去。
膝盖触地的那一刻,苏青荷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膝盖处传来刺骨的疼痛。
鲜血从藕粉色的衣裙里面浸染出来,再顺着地上破碎的瓷器,逐渐蔓延开来,如一朵芍药,妖冶盛开。
锦贵妃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
“碧雨,苏答应不懂规矩,《女则》和《女诫》继续读,读上两个时辰。”
“是。”
锦贵妃正欲闭眼小憩,一个小太监拿着一个信封进来。
锦贵妃接过来一看,是昨日让自家大哥帮忙查的,关于苏青荷的身世。
青县县令?这职位真是有够低的。
青县一个下县,县令也不过是正八品,如何与自己的丞相父亲相提并论。
看来皇上喜欢这个狐狸精,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想到这,锦贵妃心情大好。
云嫔离开建章殿后,一直忧心忡忡。
以锦贵妃的性格,必定要刁难苏青荷的。
心里过意不去,终究是去了长信殿。
虽然皇帝根本不想见自己,但以皇帝对苏青荷的新鲜感,应该还是会听自己说上一两句的。
她知道,若是被锦贵妃发现,恐怕是要被针对的。
但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谁知,赵全说,周丞相在殿内。
云嫔听完,大惊失色,带着婢女脚底抹油跑了。
自己还没必要为了一个小答应,把自家父亲的仕途和性命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