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
即便现在回到了鸳鸯殿，洛长乐依旧不敢对自家母妃说出真相。
她早已不信任自己的母妃，话不投机半句多。
眼看洛长乐的眼神从纠结到失望，许文筠终是放缓了语气：“长乐，周家权势过大，我们不能得罪，只有用这种方法，让他们更加嚣张，更加爬向高处，这样拉他们下来的时候，才能让他们摔得更惨，你可明白？”
洛长乐蓦然抬头，有些无措，想明白后，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欣喜道：“母妃，也就是说，您其实不是偏心周婉璃，您只是想让周家摔得更惨些？”
洛长乐喜极而泣：“母妃，您该早些跟儿臣说的，儿臣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不是你亲生的呢。”
幸好，自己的母妃还是爱自己的。
许文筠嗔了一句：“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是母妃的孩子怎会有假？快跟母妃说说，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洛长乐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还告诉了许文筠自己不说出真相的顾虑。
许文筠听完，若有所思。
洛长安深觉大事不妙。
自家母妃是什么人，自己清楚得很。
佛口蛇心，面上仁慈，背地里与周皇后分庭抗礼，对待宫人，一点也不怜惜，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和人都要利用。
母妃不会是打着周婉璃的主意吧？
洛长乐说到阿鸢死的时候，痛哭流涕，哀求许文筠能替自己讨回公道。
许文筠不耐烦地摆摆手：“一个奴婢而已，母妃过几日给你寻几个比阿鸢还机灵，更能讨你欢心的宫女。”
许文筠想着怎么将周家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呢，根本顾不上安慰自己的女儿失去婢女的痛。
洛长乐听了许文筠冷漠至极的话，浑身一震，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母妃，您说什么呢？阿鸢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怎能像个物品一样被人替代？”
许文筠广袖一甩，指着地上的女儿道：“洛长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鼠目寸光？死一个宫女，能让皇上对周家更不满，那是她死得有价值。”
洛长乐大受震撼，她心如死灰地望着自家母后，本以为母妃并不是偏心周婉璃，仍旧是爱着自己为自己和皇兄的将来筹谋的，没想到为了算计周家，罔顾人命，母妃何时变得如此薄情寡义了？
看着洛长乐失望的眼神，洛长安很想告诉自己的妹妹，自己早就看清了母妃。
洛长乐无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再睁眼，似乎一瞬间成长了好多岁。
她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张道：“母妃，在儿臣眼里，你一直是个善良，不争不抢的人，所以才会让儿臣觉得您一直偏心周婉璃而对儿臣这个亲女儿毫不关心。
如今却发现，母妃罔顾人命，冷血薄情，与儿臣印象中的母妃，天差地别。”
洛长乐一字一句地控诉许文筠。
这么多年，她何尝得到过自己母妃的喜欢？
除了父皇和哥哥们宠着自己，自己何曾感受到什么母爱？
“大胆。”
许文筠一阵咆哮，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就往洛长乐面前扔。
瓷片碎了一地，换做以前，洛长乐定要吓坏了，如今却是眼皮都不眨一下。
“逆女，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哪里错了，就什么时候起来。滚出去！”
洛长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儿臣遵旨。”
洛长安不忍，转头向许文筠拱手道：“母妃，长乐刚才被周婉璃欺负了，如今还有伤在身，不能再让她跪着了，儿臣这就去请太医来给长乐看看。”
“站住！”
许文筠喝住洛长安：“哪也不许去，今日她本可以不被周婉璃打，是她自己口出狂言。”
洛长安满脸愠怒：“母妃，长乐没有说错，周婉璃蛇蝎心肠，不能让她进东宫。
儿臣与东宫的女人都相处和平，若是周婉璃进了东宫，屋顶都要被她掀翻了，太子妃第一日就得被活活气死。”
许文筠一步步走到洛长安面前，郑重道：“长安，太子妃的身体是必死无疑的，你需要一个权势更大的正妃。
如今你父皇千防万防防着老三娶周婉璃，以免周家支持老三，威胁到你的太子之位，你父皇是真真切切为你着想的。
若是你能说动周家与咱们合作，你就能获得周家的所有支持了。
周家的权势，不用白不用，如今那周婉璃心悦于你，一旦我们说动了周家一块合作，你必定能扳倒老三。”
洛长安眼中透露着一丝不屑：“母妃，你想得太简单了，周皇后是周家的人，你觉得周家会放弃皇后和三皇兄，转而支持儿臣？”
“为何不可能？”
许文筠虽是后宫中人，前朝的事却看得挺清楚。
“长安，只要让周家的知道，一旦老三和周婉璃成婚，那么你父皇定会用尽手段让周家覆灭，想必周家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若是周家转而投向你，你父皇见周家的权利掌握在你的手里，那么周家便可保全族。”
洛长安叹了口气道：“母妃，周家是国之蛀虫，不得不除。
况且儿子心怀天下，无论是否坐上那个位置，儿子都会为天下人为百姓鞠躬尽瘁，即便是三皇兄当了皇帝，儿臣也不在意。”
许文筠恨铁不成钢：“长安，你怎么也不开窍，长乐不懂得利用他人，你身为储君，你也不懂物尽其用的道理吗？”
洛长安冷笑一声，让许文筠忽然觉得这个儿子很陌生。
“母妃，物尽其用？所以你尽情利用长乐让周婉璃犯下更多错误，让长乐徒增悲伤，对你这个母妃失去期待？你也尽情地用长乐去父皇面前塑造一个温婉大气，不与周婉璃计较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