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到宋言澈的耳边询问道:“刚才走过去的那名大夫,你可见过?”
弟弟的注意力全在夜瑾煜身上,从始至终也没注意眼前是否有人走过,满头雾水地环视身边,疑惑道。
“阿姐口中说的是谁?”
在场起码有五名大夫同时发放伤药,宋蕴宁指着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尚轻的男子:“这边,看这边。这人身形看起来眼熟,可我不曾见过他的脸。泽州城的大夫在初建医舍时我便全都见过,此人我没有印象。”
宋言澈总算是在一群人中看到了人,从上到下地将此人打量一番,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这是尹大夫的儿子,他昨日来医舍说要替父亲做事,好让父亲少些操劳。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阿姐放心便是。”
夜瑾煜来到武安身边作最后的部署,两人聊了三两句,他突然想到原本用重刑犯的想法便是宋蕴宁提出,还需要她再听听计划。
宋蕴宁疑惑地多看了两眼这位年轻大夫,还想继续问上两句,却听到夜瑾煜的声音。
“蕴宁!这边来!”
她抬眼往前面望去,只见夜瑾煜向她挥手。那年轻大夫消失在了视线中,宋蕴宁顾不得其他,还是让队伍尽快出发要紧。
“我过去看看,这边交给你。”宋蕴宁对弟弟嘱咐道,随后快步去向夜瑾煜与武安身边。
三人一同确定最终计划,宋蕴宁脑中对陌生大夫的疑惑烟消云散。
这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不得不信,让宋蕴宁产生疑惑的大夫并非平白出现的陌生人,他快速地发完了手中伤药小心翼翼地绕开众人视线。
闪身躲到屋后,南宫溪露出了得逞的笑。
他在两日前一个晌午听军中有人传话说运送火药的队伍在城中小院集结训练,联想到肃王意图在开战前逃跑,便潜入医舍为今日做准备。
身上穿的素衣是在城中医馆淘换的大夫最平常而不起眼的衣物,脸上戴着行走江湖时用的面具,纵使亲娘来了也认不出。
南宫溪的目标很明确,找肃王。
脑中有现成的路线图,他清晰地记得肃王被关押的房间,以大夫的身份作掩饰,在躲过两名侍卫的巡查后来到肃王屋外。
“本王岂能受太子的气,要跑还得挑日子吗!”肃王在屋里气急败坏地指着手下的鼻子抱怨,翘着脚坐在椅子上。
墙角的石板恰好能供南宫溪站稳,他凑到窗前,将房内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肃王手下为难,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您莫恼,今日院里有队伍出发,您若真是今晚走怕是不安全。”
此话一出,肃王心里的火腾地就窜上了脑门,一拍桌子站直身。
“若是本王非得今日走呢!本王养你这些废物有何用!今晚若是不能离开泽州城,尔等便全都去死!”
巨大的嘶吼声震得南宫溪耳膜生疼,他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肃王的执意不听劝正好让事情简单了不少。
“是是是!”手下头也不敢抬不停地点头,“殿下既然想要今日离开便今日离开,今日夜子时,属下会迷晕太子殿下在门外设立的侍卫。殿下您从后门小路离开,再去西北小城门出城。”
得了,想要的信息便是这些。
南宫溪满意地从石板上挑下,手上沾满的墙灰不禁让其皱眉头,他心情大好地拍拍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
斗转星移,夜幕降临。
整装待发的小队在子时悄悄从小院后庭出发,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前往东市馄饨店背上火药,再转移到海军军营。
身为太子的夜瑾煜不便出面。
宋言澈带队离开,他需要在众人进入东市前离开队伍,确保众人不会被敌方势力一网打尽。
队伍走后小院回归宁静,宋蕴宁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胸口传来阵阵地心悸,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短时间的犹豫后她起床穿起了外袍,决定去院里透透气。
“殿下,您小心,现在没人。”肃王手下小声道。
肃王鬼鬼祟祟地从后院探出脑袋,东张西望,没有发现前院有旁人就大大方方地出了门。
运送火药的队伍离开小院,大半夜的院子里别无他人,寂静中能听到些许虫鸣,忽近忽远地分不清方向。
宋蕴宁耳尖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趁着月色朦胧便躲进了身旁的大树后面。
“混蛋!”肃王在院门口等得不耐烦,遂骂道,“本王早已收拾妥当出门,为何门外马车还未备好,是想冻死本王吗!”
难不成肃王想离开小院?
蹑手蹑脚地从大树后出来,宋蕴宁发觉鞋子后跟在地上会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便刻意地踮起脚尖往肃王关押的小屋前去。
门口的侍卫正如她所预料的一般,横七竖八地晕倒在地。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宋蕴宁总算能够确定肃王要逃跑的事实,恰逢此时小门外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悉索。
外袍披挂在身上不便行动,她连忙将衣服穿好,往夜瑾煜的东屋去了。
屋里没有点灯,宋蕴宁预感不好,往日若是夜瑾煜在屋内歇息古山必定会在门前守卫,但今夜屋外无人。
“太子殿下。”
笃笃地敲了好几下门,始终没有等来回应。
看来夜瑾煜的确不再房里,宋蕴宁不再坚持敲门,眼看肃王的马车已然启程而去,实在是耽误不得。
她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手忙脚乱地点燃火烛留下一封书信,信里大概地提及了肃王出逃事宜,并说明会沿途留下记号以便夜瑾煜追踪。
若是就这么回了京城倒好了,但凡岛国人发现肃王的踪迹,以皇子之命要挟泽州投降,后果不堪设想。
心里有后怕和担忧,宋蕴宁写完信就从书房出来,她明白不能让肃王这么白白地跑出泽州城。
夜晚的城镇无比安静,肃王手下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马车前行,纵使肃王不停地发着牢骚但他们依旧行径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