壑语侯二十岁,却形如美/妇,有人说他不会说话,但是有人却说他通晓鬼语。
也有人说壑语侯其实并不是什么奇人异事,之所以能封侯拜相,是因为他样貌美艳,可以蛊惑人心,尤其是那嗓音,恐怕天下没有人能拒绝的了。
壑语侯是广川王的门客,刚开始广川王的确也看中了壑语侯的容貌,见识过众多美/女的广川王,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而这个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奚迟身材纤细,穿着白色宽袍的样子仿佛一个美/人,削肩细/腰,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风姿。
奚迟来做门客的时候,广川王并没有当回事,但是看中了奚迟的美色,想要将奚迟收为男宠。
广川王好色荒/淫,性格残/忍,而且最为喜欢挖掘古墓,封地上的古墓都被挖掘一空,当时广川王的封地上多春秋战国的墓葬,可谓是满足了广川王的一大爱好。
广川王手下有无数门客,全都是用来挖掘古墓的民间艺人,但是好多人其实只是为了门客的食粮而来,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遇到古墓不是直接掀开顶部,就是用黑火/药直接炸开。
当地的墓葬大多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里面宝贝如云,但是被广川王这样一炸,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深墓没炸开,浅墓直接给炸的稀巴烂,根本掏不出多少东西。
广川王好不满足,所以大肆招揽门客,奚迟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广川王根本没有看中奚迟的手艺,因为对于奚迟的手来说,他的脸更让人喜欢。
广川王要招奚迟做男宠,扬言奚迟只能做男宠,不接受他做门客,而且要奚迟穿上女人的衣服来侍寝。
因为广川王的性格残/暴,几乎没人敢拒绝他,很多应征的门客都等着看热闹,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看起来像个美/女一样的男人,根本没什么能耐。
奚迟当时就拒绝了广川王,而且冷笑了一声,说:“王上是想要一个随着时间年老色衰的男人,还是想要得到随着时间变成无价至宝的宝藏?”
这句话震撼了广川王,的确如此,男人再好看,也有看腻的时候,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得年老色衰,而宝藏呢,时间越久才越是发光。
广川王收纳了奚迟做门客,那些好事儿的人没看成热闹,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没有看成热闹,奚迟以一个小兵入伍,编入广川王的军盗,从而飞黄腾达,短短一念之间,瞬间摇身一变,变成了官盗的总统令。
一年之间,奚迟名声大噪,那个形如美/妇的男人,竟然无比厉害,手下的士兵将士最初也看不起他,毕竟奚迟长得肩不能担手不提的样子,然而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人,竟然为广川王淘来了无数珍宝。
汉武帝寿辰的时候,广川王/进献了从墓里淘来的不死仙丹,并且向汉武帝举荐了奚迟,修建承露盘。
汉武帝得到仙丹之后非常高兴,亲自召见奚迟入云阳宫面圣,并且封奚迟为壑语侯,主持承露盘的修建工程。
这一年奚迟可谓是大红大紫,变成了汉武帝面前的红人,广川王贺寿之后回到了封地,而壑语侯则留在长安城,据说汉武帝每一日都要见奚迟求问仙人之道。
这个时候广川王才觉得自己办了一个错事,因为他举荐了一个锋芒毕露的人,奚迟的锋芒太强盛,一个门客已经掩盖住了广川王的风头。
广川王除了生性残/暴之外,而且非常多疑,这个时候他身边的智谋就建议广川王,在奚迟安插一个监/视他的眼目,一旦奚迟对广川王有反心,眼目也好及时/报告。
再有就是,奚迟每次下墓,广川王又不能亲临现场,谁知道奚迟拿到了什么好东西没有进献给广川王。
广川王觉得非常有道理,但是派出去的人必须是心腹,但是很可惜,广川王只有食客,没有心腹,就算目前的食客能称作心腹,那么也是因为广川王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一旦广川王把他们派到奚迟身边,万一奚迟给他们墓里的无尽珍宝,那么心腹瞬间也能变成豺狼。
智谋很快给广川王推荐了一个人,那是广川王府上的一个奴/隶,叫做钟简。
钟简是骑奴出身,在那个年代,奴/隶和牲口是一个概念,有的甚至不如牲口,钟简则是广川王府上的家奴,他的父亲被广川王买回来,受了广川王恩/惠,生下来的儿子也要给广川王做奴/隶。
钟简只是个骑奴,而且是个死脑筋的骑奴,智谋说钟简虽然出身低微,但是他是最好人选,因为钟简这个人的心思单纯,有恩必报,广川王已经对钟简的父亲有恩,钟简的父亲临死之前,嘱托钟简好好报恩,如果这个时候广川王再给钟简一个恩/惠,消除钟简的奴/隶身份,破格提拔钟简,那么钟简一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钱和权/利能驱使的人,都不是真心的,只有恩/德可以驱使的人,才会是真心实意的。
广川王把这件事情交给智谋去做,智谋很快找到了钟简,消除了钟简的贱籍,破格提拔钟简,当时钟简非常纳闷,但是仍然感恩戴德,毕竟如果身份是奴/隶,那就永远没有做人的机会,就算有了后代,那么也只是奴籍。
广川王派钟简去给壑语侯做副手,钟简心思很浅,虽然单纯,但是其实很聪明,而且性格沉稳,不怎么说话,广川王也不会怕他把自己给透露了。
钟简明白广川王的意思,说是副手,其实就是监/视,广川王给钟简说了很多奚迟的罪状,例如蛊惑圣上,私藏珍宝,包藏祸心等等……
广川王认为,奚迟之所以能得到汉武帝的青睐,无非就是靠他的美色,当年奚迟没有答应给广川王侍寝,其实是嫌弃广川王的地位和权/利不够高。
钟简没见过壑语侯,只是听说过,简直是如雷贯耳,不过大多数是负/面信息,和广川王形容的一样,蛇蝎美/人,趋/炎/附/势,心狠手辣,包藏祸心一类的。
广川王再三强调,让钟简小心堤防,不要被壑语侯迷惑了心神,尤其是不要听他说话。
钟简很快启程赶往长安,不过他还没有赶到长安,就在路上碰到了壑语侯的队伍,壑语侯督建承露盘之后,已经开始返回广川王的封地。
钟简第一次见到壑语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广川王所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包藏祸心,第一眼是看不出来的,但是钟简并没有见到美若天仙的壑语侯。
确切的说,他根本没看见壑语侯的脸,也没听到他的嗓音。
壑语侯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白衣锦服,头束金冠,腰身很细,显得风/流多/姿,然而脸上却戴着一张鎏金面具,从额头遮住了下巴,只有眼睛能看得到,其余什么也看不到。
那一双眼睛,狭长、黝/黑,仿佛会说话,但是从来不笑,里面满满全是冷酷,不容逼视。
奚迟早就听说广川王会派给自己一个副手了,其实意思很明显,奚迟也不傻,自然明白的,最近这些日子自己风头太盛,以至于广川王心存怀疑。
不过奚迟觉得这些很可笑,当初他只想讨口饭吃,做一个门客而已,广川王为了在皇帝的寿宴上大出风头,又是进献不死仙丹,又是建议大修承露盘,还拼命举荐自己身边的人出头,显示自己的实力,结果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反而对自己怀恨在心。
奚迟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挥了一下手,就带着他的队伍继续往前走了。
钟简第一天到壑语侯的军/队,显然是个空降兵,一下变成了壑语侯的副手,然而他只是一个骑奴出身,说白了是贱籍,和牲口一起卖的奴/隶,一出现就成了军/队里的副手,谁能心服口服?
再加上壑语侯对钟简的态度相当冷淡,军/队里的兄弟们也就满不在乎钟简,甚至是嘲笑加讥讽,十分看不起他。
钟简第一天到队伍里的情况并不好,甚至没有他的马,好多士兵对着他坏笑,钟简是跑着跟着队伍往回走的,跑了整整一整天。
队伍距离广川王的封地还有一天的时间,在荒野扎营等到第二天继续开拔,钟简累的不行,但是他的体力很惊人,毕竟一直做骑奴,体魄是锻炼出来了。
大家围着篝火吃饭,说说笑笑,看起来壑语侯虽然治军严明,但是并不苛刻,很多人都在说笑,好多士兵围着壑语侯,给他烤野味吃,大家不像是上下级,反而像是兄弟一般。
只不过壑语侯说话很少,而且不笑一下,面具都没有离开脸上,吃饭的时候只是将面具往上稍微抬起一些,露/出尖尖的下巴,壑语侯的皮肤相当白/皙,犹如凝脂,奶白色却微微渡上一层红晕,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娇/艳欲滴。
壑语侯的下巴有些尖,但是并不扎人,有种唇红齿白的错觉,贝齿也相当整齐,吃东西的时候不像其他人那么粗/鲁,看起来相当文雅。
钟简看着,莫名有些口干舌燥,立刻转回脸来。
篝火堆边上的好几个士兵对着钟简调笑,把吃剩下的骨头扔给他,笑着说:“我听说骑奴都吃这个?你以前吃过带肉的骨头吗?”
钟简没说话,似乎脾气很好,也不见生气的样子。
旁边好多人起哄的大笑着,这个时候壑语侯站了起来,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威严,说:“好了,都散了吧,明日寅时赶路。”
壑语侯一说话,没人再敢出声了,赶紧吃了东西各自回帐篷休息。
钟简只能捡他们剩下的野味吃,不过那帮人吃的很多,也没剩多少东西,而且晚上睡觉也没有他的帐篷。
钟简奇怪的发现,壑语侯的军/队虽然严明,但是半夜竟然没有人守夜,所有士兵全都回了帐篷休息,营地一下变得黑/暗下来,连火光都给灭了,一下陷入了寂静之中。
钟简苦笑了一声,知道自己之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但是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壑语侯晨起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蹲坐在地上,靠着自己的帐篷柱子,双手抱臂,似乎是因为天气冷,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头一点一点的在睡觉。
钟简没有地方睡,就只好站在壑语侯的帐篷外面守夜,不过后半夜也就睡着了。
壑语侯面具之后的脸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打瞌睡的钟简,咳嗽了一声,钟简吓了一跳,猛地就醒过来了,一抬头就看到了白色的衣摆,赶紧从地上跃起来。
壑语侯冷声说:“为何/在此。”
钟简因为没地方睡觉,虽然帐篷都有空位,但是那些士兵相当欺生,不愿意让他住进去。
壑语侯都没有看钟简,说着还是往前走,因为天气冷,天亮的很晚,寅时还是一片黑/暗,在这黑/暗中,壑语侯纤细的身/子显得意外扎眼,竟然无比挺拔有力。
壑语侯的嗓音带着一些冷笑,但是莫名的好听,仿佛是一汩清冽的泉水,带着沁人心脾的感觉。
钟简记得他当时的话,壑语侯说:“他们不认同你,因为你没有本事。”
壑语侯是个信奉强/权的人,就如同他自己一样,刚刚从市井走出来的时候,别人都觉得他只能做男宠,然而如今,就算背地里看不起他的人,再唾弃他的人,当着面也要对他刮目相看。
钟简见到壑语侯的第二天,仍然没看到他“妖/媚的容貌”,但是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似乎和广川王说的有些不同。
第二天日落,队伍就达到了广川王的封地,广川王虽然也是背地里唾弃壑语侯的一类人,但是明面上不敢怎么样,还要为他归来接风。
钟简虽然是个空降兵,但是因为在军/队地位很高,也会参加接风宴,宴席上壑语侯不能戴面具,毕竟壑语侯的侯位并没有广川王大。
那天钟简终于看到了壑语侯的“真面目”,一张脸美得让人窒/息,巴掌大的脸,尖尖的下巴,一双眼睛有些狭长,黑色的眸子里充斥着冷漠和疏离,仿佛一切都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壑语侯的样貌实在惊为天人,酒宴上的讴者和舞/女都没有他的容貌艳/丽,别人都是一副痴迷的样子盯着壑语侯看。
但是钟简却觉得,这样的人,似乎多看他一眼,就是一种亵/渎,看了一眼之后心跳异常,实在是不敢再看第二眼。
壑语侯的眼神快速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扫到钟简的时候,钟简则是正好避开,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不敢看他第二眼。
钟简感觉心跳的太快,而且嗓子有些干渴,他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伸手端起酒盏,结果没想到自己笨手笨脚,酒盏一斜正好洒在了袍子上,而自己这幅窘迫的样子,正好全都被壑语侯看得一清二楚,钟简感觉实在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