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这种无穷无尽的绝望和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曾让林夕如此无助。
这种感觉,甚至出现得更早,那时候,原以为会和姐姐一起被饿死在那个冬天的,那时候,她也在心里无限祈祷着神灵。
谁?
谁来救救我们?
从姐姐生病时的惊恐无助,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恐惧,再到每每为了几两碎银不要命的兼职的时候,林夕都有在虔诚的祈祷神明的偏爱。
可,神明看不见,又或许是,神明觉得她们不值得被救赎吧!那时,林夕是这样想的。
一直到姐姐被坏人欺负,杀人的时候,她还是只能全身无力,惊恐的看着一切发生,那种对命运的无力感压得林夕喘不过气来。
神明?
世界上哪里有这种东西?
林夕,没有人,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你得自己救自己,只有你能救自己啊!
林夕,林夕,若这世上没有神明,就做自己的神明吧!
……
林夕突然睁开眼睛,所有人正围在床前看着她。
“你居然会生病?”江浔惊叹不已:“你可是灵魂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吓死我了。”许凡眼中的关切不像假的,这是他第一次被吓着了。
林夕恢复狼心狗肺的样子:“没事,就闯关累着了,很快就好了,都回去吧!”
“夕姐……”余江担忧的唤道。
其他都表现得十分关切,但都被江浔的一句话赶走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林夕心里不太舒服,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战胜那一切了,可当那种感觉上来时,却又如此窒息和软弱无力。
“林夕,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江浔道,他已经向许凡问了缘由,估计那游戏勾起了她内心的某些恐惧。
“我没事,你回去吧!”林夕平静的说道。
许凡和江浔见她这样也不便过问,关心了几句便离开了。
“叮咚——感谢参与本次游戏,您的八万鬼币已到账,目前余额:!”
林夕看着更新的页面,心里逐渐清明起来:到底多少才算多?我拼尽全力赚到的这些东西,真的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正想着,死神白瑾瑜出现了。
“林夕,你不是对一切都无所谓吗?现在为什么又要拼尽全力回去?”白瑾瑜好奇的问。
林夕对他的到访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又问:“你说,你是我的专属死神是吧?”
白瑾瑜点了点头。
“你的目的是度化我的灵魂,可现在,我的灵魂已经出卖给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林夕淡淡的说。
“是的,所以你,为什么还想要回去?”白瑾瑜又问。
林夕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久好久……
“白瑾瑜,你应该知道我的一切吧?那一切卑微的,可怜的,无助的又绝望的一切……”
“在我的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我不配拥有幸福,包括神明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只是一个卑微苟活于世的一粒微尘,却想异想天开的安排命运,所有人甚至都觉得我不需要存在……可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想法?”
“我就不能只做我吗?”
“说实在的,刚刚知道自己死亡的时候很震惊,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一直保持着‘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智之所无奈何’的态度。
可是,白瑾瑜,我现在才明白,想回到人间,本就是逆行倒施的事,若是秉承着之前的态度,是行不通的。”
林夕平静的诉说着一切,又看了看死神,这是她第一次用那种忧郁的目光看他:“人间有时候是很恐怖的,人性也是,可即使这样,我仍对人间充满希望。”
“所以,白瑾瑜,要怎么样才能和你解除契约?我希望我回去之后是自由的。”林夕淡淡的说。
白瑾瑜心里一紧:她,居然想要解除契约!
有些生气,死神冷言冷语:“你就这么自信自己能过去?”
林夕眼神坚定:“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还没苦尽甘来就挂了,是不是太不值得?”
“很多人的命就是这样。”死神道。
林夕:“去tm的命!我不信!”
死神:……
林夕从不说脏话,但某些时候除外。
死神震惊的看着她,似乎觉得有一瞬间的陌生。
林夕则笑笑:“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死神大人,不带有任何情感的,悲悯的,快乐的忧伤的死神大人。”
死神不知道是什么神情,只是说:“你太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林夕头痛脑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开始说起了糊话:“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任何神明……”
死神知道她心中的恐惧,无助,那故作坚强的模样惹人怜爱,又看得人灵魂震动。
可是林夕,我该如何才能拯救你的灵魂?
那个灵魂浑身带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林夕,林夕……求求你打开一点缝隙让我有机可乘,别把自己困住。
白瑾瑜意识到自己心动的时候,他才发现,无论是他,还是身体里的其他灵魂,都极难走进她的心里。
这是一个坚强不屈的灵魂,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困住,除了她自己。
给她温柔的盖好被子,白瑾瑜使用神力让她退烧了才离开。
死神第一次在一个灵魂面前有了无助感……
……
“林夕是个可怜的人。”许凡道。
“可怜,那不是她的形容词,她是个优秀且内心强大的勇者,我是这样认为的。”江浔肯定的说。
许凡很意外他这样的评价:“你似乎很在意她。”
江浔道:“你不也是?”
许凡微微一笑:“说实话,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个平凡的人……”
“现在呢?”江浔好奇的问。
“一个让人佩服的英雄,正如罗曼.罗兰在《米开朗基罗》中说的那样: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林夕,就是这样的人!”
“的确,她的灵魂是如此炙热。”江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