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永兴坊三字的牌坊,此刻正安静地矗立在月光下,牌坊下一白衣男子拄剑而立。
陈之在离着牌坊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白衣男子抬头看了陈之一眼。
“你是陈之?”
“有事?”
陈之话音刚落,白衣男子突然暴起,一剑,准确的说,是一剑鞘刺了过来。
陈之侧身躲过后,一拳砸在男子的剑鞘上,一声巨响过后,剑鞘碎成粉末,略显锈迹斑斑的剑身露了出来。
剑鞘被毁,白衣男子没有显得意外,而是借着陈之的拳力,将长剑在空中抡出一个满月,剑尖掀起一阵透明涟漪,朝着陈之的胸前划去。
陈之身体后仰,躲过一剑,白衣男子持剑再刺,他出剑很快,快到陈之已经来不及再躲,只得一拳轰向剑尖。
拳剑相接之处空气一阵波动,白衣男子猛地松手,长剑失去控制,往后退去,陈之正诧异之时,男子一脚朝着他的脑袋横扫而去,他举臂挡下一脚,却不料整个人被这一脚击退数丈远。
还未等陈之有喘息的机会,白衣男子已经追至他的身前,凌厉的一掌直击他的面门。陈之出拳相挡,白衣男子又换掌再拍,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互轰几十下,街道上响起一串爆炸的声音,最后一击后,他们俩人各自退后一丈远站定。
陈之不想再与白衣男子纠缠下去,于是他聚气凝神,先入定,再破山,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白衣男子撞了过去。谁知白衣男子竟然不避不让,似是要与他决战一般。
“安和城的人,你们看好了,我陈之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上一捏!”
早已经察觉到黑暗中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再想到此后在安和城必定会时常遇到这般麻烦,示威也罢,杀鸡儆猴也罢,陈之这一攻,不留丝毫余力。
在陈之动身时,白衣男子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但当陈之奔到他身前三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原本打算兵行诡道的他,不得不提前将自己的杀招祭出。
只见他猛地低头,身后那把悬浮着的,自他松开手后就开始蓄力的长剑,以奔雷之势刺向陈之,嗡嗡作响的剑身足见此剑之力足。
被白衣男子视为奇招的长剑,陈之视之如无物,长剑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上,白衣男子的眼神从期待到兴奋,再到震惊。
露在陈之身前的长剑剑身迅速变短,看上去像是刺穿了他的身体一般,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陈之的胸前正扬起一团铁屑。
那把蓄力圆满的长剑,被陈之一寸寸的撞碎了,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白衣男子再躲已是来不及,嘭的一声巨响过后,陈之站在白衣男子刚才站立的位置,而白衣男子则像是飓风中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片刻后,又是一声巨响。
永兴坊的牌坊轰然倒地,化作一地碎木。
白衣男子躺在牌坊的废墟当中,生死未知。而刚刚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那几人也都消失了踪影,无人前去相救,陈之不禁有些纳闷,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他走到废墟旁,白衣男子还没有死,只是他此时看上去颇有些落魄,一身白衣尽碎,脸上布满尘土,见着陈之后,他挣扎一下站了起来,没去管身上的伤,倒是紧紧抱着怀中那把生了锈的长剑,原来他身上竟然带了两把剑,只是第二把剑已经没有再出的机会了。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抬眼望去,一群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卫兵朝着这里奔了过来。为首一人在离着陈之一丈远处勒马停下。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京师重地斗殴闹事,来人啊,将他二人拿住!”
陈之正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白衣男子猛咳两声后朝着马背上那名带头人问道:“你不认识我们?”
带头人一脸不屑的回道:“我需要认识你们吗?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白衣男子回头看了眼陈之后猛地跃起,他哈哈大笑道:“既然不认识,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飞离了此处。
立马反应过来的陈之,也立马从原地跃起,飞快的逃离了此处,永兴坊只剩下了一队面面相觑的人马。
在越过数十道街道后,白衣男子落在了地面上,他刚站稳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转身看去,陈之竟然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你打也打了,赢也赢了,还跟着我干甚?”
陈之无奈的笑了笑道:“什么叫我打也打了,赢也赢了,是你先动的手吧,你到底是何人,是谁指使你来的?”
见陈之并没有要将自己赶尽杀绝的意思,白衣男子心中松了口气。
“想知道是何人指派我来的吗?要是想知道的话就掏钱吧,不多,五十两银子,我就全部都告诉你!”
此番到安和城一行,陈之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他看了一眼男子怀中那把锈剑。
“你说不说,不说我将你那把破剑也砸碎了去!”
果然被陈之猜中,白衣男子十分在意手中的锈剑。
意识到眼前少年并不好唬,白衣男子笑了笑道:“陈兄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五十两银子我也不要了,你请我喝顿酒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再说了,刚才我也算是救了你。虽然在京城斗殴闹事算不得什么大罪名,可永兴坊那座牌坊可是当今皇上御笔所书,损坏皇上御笔,虽不至于杀头,可罪名也不小,要不是我提醒,你傻乎乎的报了名号,即便是今晚逃掉了,巡防司日后还是会找到你的!”
陈之想了想,他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自己到安和城来,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白衣男子动手时虽然也不留余力,气势也足,但自始至终他的身上都没有出现杀气,反而倒是刚才隐在黑暗当中的那几人,杀气颇盛。
“这么晚了,哪里还有酒喝?”
“嘿嘿,那你就不要操心了兄弟,且随我来!”
白衣男子转身,露出身后衣服上那个扇子模样的破洞,走一步那破洞处的破布便会动一下,想到刚刚男子话不多说直接动手的那副武道高手的利落模样,陈之忍俊不禁。
白衣男子听到陈之的笑声,转过头,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
这一转身,他胸前仅剩两缕遮在胸口的白布再次映入了陈之的眼帘。
陈之实在是忍不住,大笑了几声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快走吧,我请你喝酒!”
白衣男子转身,嘟囔道:“莫名其妙!”
转过几个街角,都快到了出城的地方,白衣男子总算停下了脚步,笑呵呵道:“到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馄饨摊,在月光下,正热气腾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