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合伙人律师,虎视眈眈地站在律所门口,眼神不善地看着费贺和他身后的几个刑警。
“警官,你带人横冲直撞我们律所,是什么意思?”一位烈焰红唇的大波浪女律师,眼神犀利的盯着费贺,语气十分不客气:“你知不知道我们君临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红圈所,你看看就你们往这里一站,一层楼的人全都看过来了!这对我们律所的名誉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我可以到法院去起诉你们的,你........”
“我等着!”费贺阴沉着脸,眼神冰冷地看了这位精英女律师一眼,亮出警官证,直接打断她的话:“警方办案,还不闪开!再敢阻挠下去,一并带走!”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位律师,你可要想好了!”费贺身旁,于连冷笑着提醒道。
一群合伙人脸色难看极了。
又一名干练的男合伙人跳出来说:“警官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进去,实在是不方便啊,我们主任有大案在谈呢!这个单子对我们律所特别重要,你说你们要是这么冲进去,那客户看见不就全完了吗?我们也要吃饭的啊!”
“就是,我们律所每年缴纳那么多税,感情全是打了水漂,养了你们这群人!”
费贺眉宇间全是浓郁的戾气,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大案?多大的案子,难不成是孙家林的案子?”
他话音一落,所有律师合伙人登时脸色巨变,眼神中全是惊慌!
“草!!!你们他妈的,居然为了钱替那种人渣辩护!!!”费贺没想到自己一语中的,他怒火中烧,带着六个刑警一脚踹开律所主任办公室的门!
砰的一声巨响,顿时吓了里面的人一跳!
办公室内,一男一女两人顿时站起身子,愤怒地瞪着门口横冲直撞的警察。
男的是王建,女的是孙家林的老婆——安其拉!
不等两人开口,费贺就径直带人走了进去,上下打量着两人。
“哟,都在呢?孙太太,找律师呢?”费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四下环视打量了一下,一眼就瞅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张家庭合照,上面是王建的妻子蓝羽晴和儿子王果果,王果果被两人高高举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费贺走近拿起照片,瞬间招来了两人的不满。
王建盯着他手里的照片,愤怒道:“警察同志,你没资格动我的个人隐私!”
费贺挑衅地拿起照片在手里掂了掂:“王主任,今非昔比,你说了可不算!”
王建脸色一变,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其拉眼神怨毒地盯着费贺一行人:“我现在总算是看透你们南安的警察了,上行下效,一股子歪风邪气。”
“呵呵,孙太太,我看你长得像个人,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不要脸呢?你知道孙家林三十年前前后后杀了多少人吗?”费贺气笑了,他咬牙切齿道:“1086条人命,整整1086条人命,妈的,你不要给劳资说你不知道,你们的别墅下面全是尸骸,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怕别墅下面的孤魂野鬼来找你索命吗?你还找律师,你要告谁,你想告谁?你特么等着国内国外的被害人家属上门找你讨说法吧!”
安其拉脸色煞白,嘴唇嗫嚅道:“家林,他只是病了!他说那些人能治他的病!他把我送到国外,一待就是十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摇头痛苦呜咽着,低声啜泣个不停:“我一回来,他的那些亲戚全来找我让我替家林找脱罪,我不得已才来找了王律师!”
砰——
费贺额头青筋暴起,一脚踹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病了?病了就要杀人?他把人命当什么?他以为他是谁?能凌驾于法律之上,随意地玩弄人命吗?”费贺怒火中烧,愤怒地看着安其拉,说出来的话让安其拉整个人崩溃大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找我,我不找律师了,我这就走!”
安其拉泪流满面拿起包包冲出了办公室的门。
费贺没有让人拦住她,因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她,这个安其拉只是孙家林养在国外的一只笼中鸟。
安其拉走后,王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客户,全被你们给搅和了~!出去,都给我滚出去!!!”王建情绪瞬间崩溃,直接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推在了地上。
他红着眼,手指头颤抖的指着费贺:“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警察的错,害得我失去了一切!一切!!! ”
“呵呵,有意思,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准备替另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辩护,如今居然倒是反过来指责警察的不是了!”费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发癫。“王主任,你可是让费某长见识了啊!”
王建的表情瞬间僵硬,他瞳孔猛地暴缩,抬头惊恐地瞪着费贺。
“你们,知道了?”
费贺双手猛地拍在他前面的桌子上,上半身骤然逼近王建,看着他的眼睛厉声质问道:“王建,王果果他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个7岁的孩子,你和你的妻子蓝羽晴为什么要合谋杀了他,就因为他让你们蒙羞了?”
王建闻言,脸色噌地一下就白了!
他额头全是冷汗,全身颤抖个不停,眼中却全是疯狂与狠辣。
“你们果然知道了!”
“哈哈哈,你们果然知道了!”
“妈的,我很早就想掐死他了,我一直都在忍,都在等,犹豫了这么多天,我终于在夜里亲手捂死了他,哈哈我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
费贺神情冷硬,朝身后抬了抬手。
两名刑警直接给王建戴上了银手镯。
王建没有反抗,他整个人显得很颓败,全然没了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律所精英模样。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果果……爸爸对不起你!”歇斯底里过后,王建的惨白的脸上带着无比的愧疚与痛苦,也不知道是真的良心发现了幡然悔悟还是其他的什么........
“带走!”费贺说着,沉着脸扫向门口的几个合伙人律师:“把你们手里拍摄的照片删了,否则,我不介意现在请你们去喝茶!”
费贺久居高位,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威严,尤其是他这时候板着脸,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刚刚那几个合伙人律师不情不愿删了照片,满脸嘲笑地看着被捕的王建,阴阳怪气道:“啧啧啧,王主任刚刚不是吹牛说拿下大单子了么?”
“这下,我看整个君临的律师都要被你给害死了!杀人犯,呸!”
“就是,我们可是红圈所,这下出了个杀人犯合伙人,名声一下子就臭了,到时候谁还来找我们!”
“........”
费贺瞪了几人一眼,一行人押着王建出了门,一路上全是周遭人好奇的打量目光。
“妈呀,这不是隔壁律所的王律师吗?南安市有名的刑辩律师!”
“是啊,他这是犯了什么案子,要进去了!”
“谁知道呢。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让我儿子当律师了,很容易进橘子的啊!”
王建羞愤欲绝,一路不敢抬头。
费贺等人看的十分无语。
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受过高等教育的法学博士,居然是个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呢!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费贺叹了口气,在心中喃喃了一句。
根据那张纸上的内容所述,王果果的母亲蓝羽晴为南安市美雅整容医院的一名护士,父亲为南安市有名的律师,两人都是高学历知识分子,家境十分优渥,住在南安市有名的年华里高档别墅区。
但是王果果的降生和存在,却让两人一直以来倍感耻辱,蓝羽晴在医院被同事嘲笑抬不起头,两年前就索性从医院辞了职,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照顾儿子王果果和老公王建的衣食住行。
而王建在律师事务所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被几个合伙人联合打压,抢走了所有案源,背地还说他是缺德事做多了,才生了个又傻又瞎的大笨蛋。
王建对这些人一直处处忍让,在工作上不顺,回家就只能朝妻子蓝羽晴和孩子王果果发泄,多次当着王果果的面和蓝羽晴爆发激烈争吵,甚至动手打了对方。
昨天晚上,他又出门拉案源,陪客户喝了酒后,单子没谈成。回到家对着闲赋在家,游手好闲的妻子就是一顿暴打,打完妻子还不过瘾,连带着年仅七岁的幼子也被他一脚踹开。
蓝羽晴当场崩溃,从厨房拿了把刀,歇斯底里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但是中途刀被王建夺下了,他拉着妻子的手,把刀尖对准了王果果。
他在出租车上听了出租车司机不少莫名其妙的闲话,憋了一肚气,极端且固执地认为就是儿子王果果造成他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
他握着刀告诉蓝羽晴,他们将来还会有一个,两个,甚至是三个漂亮聪明的宝宝,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
他们值得更好的生活,一家人会和和美美,一辈子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王建借用出租车司机的话蛊惑妻子,王果果的灵魂是不完整的。
只有他的灵魂从肉体和俗世中得到超脱,在远方的尽头找到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归宿,孩子才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他们这是在帮他结束痛苦。
蓝羽晴心动了。
她拿出孩子最爱吃的蜂蜜酱,往里面加了大量的安眠药,在睡梦中两人合力用枕头将其捂死在儿童床上。
警车上,王建一路都很沉默。
等快到的时候,他忽然抬头问了一句。
“警官,我能见见果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