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很丰盛,秦月的手艺再次折服了我们,许正阳不会做饭,食材虽然很多,但这几天做的东西他自己都嫌弃。
这顿饭,吃的他热泪盈眶。
吃过饭后,小阳带着我再次查看了一下整座食堂。
一圈下来,整个食堂也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东西,如他所说,所有的门都被他堵上了,唯一能通向外面的,只有一扇连接着安放柴油发电机的通道。
发电机巨大的噪音让周围建筑周围铺满了丧尸,不停撞击着发电室外面的墙壁,黑色的血和肉糊满了四面墙,其中也不乏有头被撞烂而撞死的丧尸。
“柴油够用多久?”
“如果节约一点,应该够用十天左右。”
我想了想,问道:“这附近的加油站你去看过没有?”
他摇摇头:“看过的,已经空了,军方来到这里那两天,将油库里的油都运走了。”
我想用油,当然不仅仅只是用于这发电机身上,学校里的丧尸依旧不少,而且今天又跑出去了许多,我想着,今晚按照之前的做法,将广播打开,将那些跑出去的丧尸再吸引回来,然后明儿再用油烧了,一劳永逸。
将食堂一些杂乱的的东西安置好,再清点完武器,已经临近黄昏,夕阳透过窗户照进食堂,明晃晃地。
学校坐落于一座小山丘上,所以可以看很远,秦月和小云正坐在楼顶,秦月在拿手机拍照,小云则聚精会神地翻看着小说。
一阵风吹来,隐隐带着丧尸的尸臭味和焦臭味,我突然发现,这食堂楼顶视野极佳,拿着望远镜,小镇上大部分地方都能一眼看见,如果发生什么动静,也能快速发现。
除开楼下丧尸的嘶吼,整个小镇,在夕阳下看来还不错,我想要在镇上安定下来的心,也逐渐强烈起来,丧尸少,暂时也没有人,物资也很充足,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而且我们手里还有枪,遇到闯进来的人,也不必担心。
但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将学校里的丧尸清理干净,将学校腾出来,这么大个地方,用来关丧尸可有些暴殄天物了。
秦月回头看着我:“怎么样?”
“除开楼下这些东西,这地方看起来还不错。”
“你相信他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倒是很意外,挑了挑眉:“这个问题和你上午的表现相差很大呀?怎么?你又不相信他了?”
她微微抬头,捋了捋眉间的发丝:“我现在除了你和小云,谁也不信。”
“所以那激动样都是装的?”
她看向我,眼神有些不悦:“我什么态度,还不是依据你的脸色表现的,再说,你得知他是医生后,眼里激动得都快开出花了,我能说不吗?”
我在她身边坐下,顺势点了根烟:“除开他医生的身份不说,就人家现在这态度,你也看见了,枪支的重要性,你不明白,能把枪都拱手让出去,说明他的确没有什么坏心思,而且加上这冻库里的吃的,我能说不吗?”
“万一他也不懂枪重要性呢?”
“额,可能吧,但我们还不是占了他的便宜呗。”
“那如果他有坏心思呢?”
我知道,秦月的内心其实很敏感,对于外人很抵触,病毒爆发前,她也是这样,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虽然人漂亮,但身边的朋友却很少,学校的单身男老师没少追过她,但都是无功而返,她像是一朵高岭之花,如果不是因为她作为老师心疼小云,我和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笑了笑,“看情况而定吧。”
她同样莞尔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拿起手机,顺势拿掉了我嘴里的烟,喃喃道:“夕阳那么好看,不再拍一张可惜了。”
我盯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无所谓道:“拍呗,末日后的余晖,趁还没落下去。”
夕阳依旧有些刺眼,所以我并没有发现,她悄悄将后置摄像换成了前置摄像。
......
傍晚时,小阳按我的要求,将广播打开了,但这一次,我要求将那听着瘆人的钟声换成了一首悠扬的纯音乐。
小云和秦月找了一间隔音较好的屋子,早早便去休息了,我则和小阳站在楼顶望风,通过小阳找到的夜视镜,观察着学校外的丧尸。
夜风很凉,但已经没了深冬的刺骨感,今夜没有下雨,夜空中难得地看见了星星,在城市里那会儿,天上是看不见星星的,霓虹灯的映射下,天空只有一片黑。
我点了根烟,思量再三,我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那个问题:“小阳,军队为什么会从江明镇路过?”
我顺势递了根给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但吸的第一口,因为吸得太深,不禁剧烈咳嗽起来,良久,才缓过来。
“好几年没抽了,生疏了,哈哈。”
他再吸了一口,这次顺畅地吐出一口浓烟,陷入回忆。
“因为小镇警察提前封镇,许多居民都在家中,所以小镇上被感染的人并不多,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正在给一个受伤的人做手术,医院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门口挤满了那些感染者,但我们听见了一阵枪声,门口的感染者全部被打死,接着,我们就看见了那些军人。”
“经过院长了解,他们是被尸群追赶到这的,晚溪市已经沦陷,许多交通系统都瘫痪了,就连机场也都是遍地的丧尸,战事紧急,军方挤不出军机来接应他们,无奈之下,不得不从国道经过,赶往天府。”
他又吸了一口,这次,神色却变得疑虑起来。
“他们让我们打开门,然后军人中央,就出现了好几个医生,以及许多护士,推着两个担架就冲进来了,上面躺着两个全身插满管道的病人,一个是年轻的小伙子,还有一个,是一个老头。”
“老头?”
我开始疑惑起来,能被军队保护的医生,可以看出其重要性,而我也不禁开始猜测,听到老头两个字,脑海中顿时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抓我的老头。
“当时很紧急,他们要借用我们的手术室,后面得知那些医生的身份,差点把我惊死,全部都是医学界和生物界顶尖的人物,其中还有一位我们晚溪市的人,那个病毒专家,易长风,那两个病人被推进来的时候,挣扎得厉害,很痛苦,看模样和那些感染者很像,但还有理智,嘴里不停说着杀了自己的话,发了疯似的想要拔掉插在胸口的一罐白色液体。”
“易长风......”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天在小卖部前,那个拦住我的医生,他的胸牌上,写着晚溪市人民医院感染科主任,易长风,还有白色的液体......
我顿时一惊,我的妈,别这么巧吧?我心里突然一颤,对于这个巧合,我既期望,又有些害怕,心情复杂,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故作镇定说道:“那两个病人很重要吧?你知道情况吗?”
许正阳点点头:“知道,那两个人,其实就是解决这场病毒的关键,他们并没有隐瞒这些,而是将两个人的情况告诉了我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我也不信,他们俩是目前唯一能够对这prion病毒产生抗体的人,并且通过人为干预,能够彻底激发他们的抗体的抗性,这就意味着,他们被那些感染者咬伤后,不会被感染!”
一时间,我大脑一片空白,手不自觉摸向了那片黑斑。
“但后面......”
说到这,他变得痛苦起来,声音开始变得沉重。
“那个男的,体内的病毒正在变异,而那个老头体内的病毒,却一直趋于稳定,易长风前辈一直要求终止那小伙子体内的病毒实验,但遭到另外几人的强烈反对,最后,在他们停留的第三天,镇长以为军队来了,人们就安全了,便下令解开了封镇令,可那个男的体内的病毒,也在那天彻底压制不住了,从医院逃了出来。”
“他咬死一个士兵,可在那罗天前辈的制止下,几个士兵再次把他绑了起来,并没有及时将他击毙,期间,又有三名士兵被咬,所有人都以为,发病时间得半小时左右,可那被咬的四名士兵,在被咬后十来秒的时间,就发生了变异......”
说到这,小阳开始哽咽起来。
“发病时间太快,已经到了控制不了的地步,混乱中,镇上的居民,逃的逃,死的死,最后军队不得不带着存活的人紧急撤离,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我的......我的爱人,她本来和我一起,我想带她离开,可她为了救一个孩子,冲进了那些感染者里,我捡起一个死去士兵的枪,跟了上去,为了救她,我不得不选择杀掉那些被咬伤的人,最后孩子救出来了,她也没事,我们和几个同事逃到学校,躲进了食堂里。”
“我以为我们逃过一劫了,阿澜她......她抱着那个孩子,望着他笑,我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她说自己是一名医生,这样做至少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她在笑,那孩子也在笑,可下一秒,那孩子就、就咬向了她的脖子......”
“周围那几个人也有两个人被咬了,我的同事为了保护我,挡在了尸口面前,他吐着血,声嘶力竭地叫我逃,我崩溃了,举起那士兵给我的枪,打死了所有人,可唯独对阿澜,我下不去手,她在尸变前,安静地看着我,依旧微笑着,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一只手拿过我手里的枪......”
小阳哽咽,颤抖,泪水大颗大颗滚落滴在地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走下楼,拿出两瓶我悄悄藏的小白酒。
他将痛苦的泪水混着灼辣的白酒一起吞下肚,不知道是啥滋味,我拍拍她的肩膀:“至少她没有尸变,对不对,还是完美的,也是爱你的。”
他点点头,沉默了良久,等到那小瓶白酒喝完,才低声道:“她临走前,让我替她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这样她才会等我。”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现在,我真的希望她会等我,我相信她,所以我要好好活下去,替她活下去!”
夜风逐渐冰冷,他和我聊了很多很多,我只能当个听众,我也有想分享我的故事,但这似乎不是聊天,他拿出那照片,透过月光,上面的两个人,幸福得看不清,只是那刺眼的血渍,让这幸福斑驳了。
......
街道上的丧尸一只只钻进学校,到后半夜,校门口便看不见有丧尸钻进来了,我通过校门口的横梁,悄悄走到广播室。将广播声音关了,小阳则去关上了学校的大门。
做完这些,我拿了一把椅子,在小云和秦月房间的门前睡下。
我摸索着手臂的黑斑,那的皮肤并不光滑,只有如砂纸般刮手的粗糙。
虽然不敢确定那个老人一定是小阳嘴里那个免疫体,但从易长风三个字来看,十有八九没跑了,我并不知道在被他抓伤之前,他身体里有没有什么抗体,但大概率有病毒,被他抓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被感染?
但我这黑斑又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发高烧之类的,自然也没有神志不清产生尸变。
一个小小的猜想突然从脑海角落蹦出来,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抗体......免疫......不可能吧......有没有可能......我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