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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找来了一根麻绳,捆绑着活下来的两个男人,我则在柜子里拿出四套衣服,匆忙跑下楼。

我一边走,一边拿出对讲机:“搞定了,把车开进来吧。”

秦月问道:“受伤没?”

“没有,快进来吧,傍晚了,丧尸活跃得厉害。”

“好。”

我拿着衣服,匆匆走进仓库,门一推开,三个女孩顿时如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畏缩在一起躲在角落,警惕地盯着我。

她们此时的模样怎么哪还有大学生的模样,一个个身上全是伤痕,浑浊的眸子黯淡无光,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还有一个女孩,是被绑在床上的。

手指般粗的麻绳死死捆住她的手脚,细瘦的手腕被磨出血,她也是被折磨得最为严重的,浑身都是淤青和深深的齿痕,锁骨处还有一道醒目的刀口,虚弱得不成样子。

我怕吓到她们,便将衣服远远地扔到她们最近的床上,轻声道:“快穿上,着凉。”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的折磨,根本就是对待畜生的手段,甚至还更甚,看着那一具具赤裸的身体,我心里生不起半点邪念,只有怜悯与愤怒。

说罢,我拔出刺刀,替床上的女孩割掉了绳子,然后用衣服将她裹住。

她黯淡的双眼就这样盯着我,看不出任何情绪,在我俯身时,听见了她嘴里细若蚊蝇的声音。

“杀了我......”

......

天色逐渐沉了下去,远方的夕阳燃烧着烈焰,将天空烧成橘红色,在陈静笙和小云的安抚下,几个女孩才终于平静下来。

短短几天,对于她们来说,恍如隔世,她们走出那座如同刑房的木头仓库,看着久违的天空,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小阳愤怒地拉着那被打断了膝盖骨的男人,他的两只膝盖此时已经肿了三倍不止,不顾他的苦苦哀求,再次废了他的两条手臂,接着将其扔出了农场。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绝望的嘶喊在农场外回荡,没一会,他身上就爬满了闻着血腥味而来的丧尸,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被一口一口蚕食掉。

女孩们求你的时候,你有放过她们的意思吗?

而至于那醉死的男人,小阳则将他捆在了楼梯口的栏杆上,等他醒来,再交给几个女孩处置。

清理完几具尸体,我来到二楼查看那伤得最重的女孩,女孩已经睡过去,小阳正在给她清理身上的伤口,她枯瘦的手背上扎着针,给她输送着营养液。

小阳说:“她的情况很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体内也有出血的情况,估计很悬。”

我说:“尽力吧。”

我们没有较好的医疗设备,也束手无策,只能给她服用抗生素和止血药,期待希望的降临。

我们将车里的食物拿出来了三分之一分给几个人,见到食物,几个女孩礼貌地道了谢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可想而知她们饿了多久。

这几个男人,压根没想让她们活,她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才二十岁。

好在农场有水井,秦月用灶火给几人热了水,让她们洗了个热水澡,她说:“希望她们洗了后,心里能好过点。”

洗过澡后,小阳分别给她们处理了下身上的伤口,便让她们去休息了,我也不打算问她们什么,她们需要睡一觉,身体和灵魂都需要充分的休息,但愿她们能睡得安稳。

八点左右,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但今晚没有星星,在最后一点余光消失在地平线后,黑压压的乌云裹挟着雨水悄然而至。

下雨了。

小阳身为医生,对于病人有很强的责任心,一直陪在那女孩身边。

我和秦月三人则坐在客厅,围着一个火炉取暖,虽然春天已经过了一大半,气温早已回暖,但今晚的雨似乎格外地冰冷,气温低得让人手脚发凉。

我静静地看着火炉里跳动的火焰,觉得气氛沉重。

秦月表情平静,但眼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小云则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我怀里,脸蛋被火光映得通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农场外,雨声夹杂着丧尸的嘶吼声,将夜晚烘托得更加瘆人和漫长。

......

秦月在沙发上睡着了,似乎睡得也不安稳,辗转反侧很多次,我躺在沙发的另一头,没有睡意,依偎在我怀里的小云也醒了很多次。

她哭了,哽咽地问我,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坏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那几个女孩,她说看到几个女孩身上的伤,她好心疼,也好害怕。

为什么?我能做出解释吗?做出解释又能怎么样?

人心就是这样,善与恶,也就在一念之间,只不过善良,很难得,而罪恶,却能够在欲望的加持下被无限放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个妹妹,同时教导她保护好自己。

后半夜,疲惫的小阳下楼找到了我,他脸色很难看,那女孩,估计危险了。

我抱起小云,将她塞进了秦月的怀中,她也没有睡,很自然地就将小云揽进了被褥里。

来到楼上,女孩蜡黄色的脸蛋开始浮起一抹不正常的惨白,隐隐有着一股属于死人的死气。

小阳说:“血压很低,而且发烧了,估计下体内的伤口感染了,还有......”

“还有什么?”

小阳顿了顿,咬着牙,面露不忍之色,默默抬起女孩的腿,露出她已经溃烂的脚底。

两只血肉模糊的脚底上,都有着一个黑色的点,我当时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的伤痕上了,自然没有注意脚底。

我伸出手摸了摸那黑点,竟然是硬的,我心一下沉了下去。

“可能是怕她跑的缘故,她的脚底,被那群畜生钉了两根钉子,还是生锈的,已经有些时间了,我救不了她。”

我紧闭着眼,心生悲意,被生锈的铁器刺进肉里,后果可想而知,我也不敢想,当时得有多痛。

这时,我发现有人在扯我的衣角,我睁开眼,发现女孩醒了。

她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小阳见状,赶忙去楼下接了点温水上来。

他轻轻扶起女孩,将水小心地递到她嘴边,干裂的嘴唇也在渗着血,接触到水的那一刻,一缕血丝在水里荡开,很快便让清澈的水变了颜色。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每喝一口,似乎都很艰难,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喝了些水,她嗓子才有了些气力,轻声道了句谢谢,可声音却沙哑地令人揪心。

她说:“谢谢两位大哥,你们是好人。”

我们没有说话,小阳想将她平放下去,但她却不愿意,无奈下只能让她靠在肩上。

她声音虽然沙哑,但一字一句却很清晰:“谢谢你们能救我,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活不下去的。”

小阳说:“别胡说,你还年轻。”

这时,我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我转过头,发现是陈静笙,她光着脚站在门口,眼中蓄着泪,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女孩。

女孩说完这句话,停顿了许久,眉眼低垂,似乎每说一句话,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消耗。

陈静笙来到床边蹲下身,握住女孩枯瘦的手臂,哽咽地说不出话,我转过头,不忍再看下去,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堵得慌。

窗外雨势逐渐变大,漆黑一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将房间里的气氛渲染的愈发沉重。

一会儿过后,女孩又缓了过来,皲裂的嘴唇撑起一抹释然的笑容:“我叫夕瑶,两位大哥,放过我吧,让我离开。”

揪心,压抑,心疼,无力。

虽然我与这女孩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却是有心的,如此惨痛的遭遇,怎么能不心疼。

在这种近乎末日的环境下,我本不该管这些事情,我们理应冷漠,这样才能活得长久,可我们并不冷血,心也是肉做的,她们悲惨的遭遇,像是一根尖针,刺痛了我和小阳。

我的注意力还在夕瑶脸上,这时小阳猛地推了推我,示意我看向一旁的点滴。

滴壶里,液体滴落的速度开始变缓,紧接着,戛然而止。

我赶忙回头,夕瑶依旧笑着,浑浊的眼睛迸发出最后一抹明亮,犹如昙花一现,绽放生命里的最后一抹光彩。

紧接着,眼底的清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下去,脸上逐渐失去生机。

陈静笙紧紧攥住她的手,哭到颤抖,两人的关系估计很要好,我们在床边站了许久,听着雨声夹杂着哭声,一阵悲凉。

良久过后,小阳轻轻拔下她手臂上的针头,和我一起默默退出了房间,昏暗的楼道里,雨声回荡,传来了小阳重重的一声叹息。

这夕瑶,也就才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