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F市首屈一指的基建企业,与房地产公司墨林集团有长期的商业合作。
面对林清的自我介绍,江夏毫无底气地回答。
“我叫...江夏,无业游民。”
林清以平和的微笑回应,江夏却无法保持平静。
靠..她没想到自己在这就遇上了目标对象,
这算运气好吗?
况且林清的形象和她想象中的出入太大,她万没有想到林清是这样的文弱书生。
好消息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望着满桌平日可望而不可求的饕餮盛宴,江夏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干饭!放下一切架子大快朵颐!
江夏一边吃,一边听林清诉说。
他刚从大学毕业,今年才二十三岁,学的是软件工程,刚毕业就进了一家网络大厂。
“前途一片光明啊。”江夏往嘴里不停地塞着葱烧鸡肉串感叹,这玩意快把她香晕了。
但在林清眼中,这样的日子太过平淡了,直到唐绘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林清是那种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成绩优异,对家长老师的教诲言听计从,也很顺利地考入理想的高中和大学,他的眼中从来只有父母为他铺设好的路,像恋爱这种字眼离他未免太过遥远。
因此当比他大几岁的唐绘主动进入他的生活时,给林清带来了多少惊喜。
“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她在一家私企里做文秘,起初是问一些和电脑有关的问题,线下见过几次以后,慢慢地就成了交心朋友,进而发展成恋人的关系。”
在林清眼中,唐绘是个温柔的知心大姐姐,他是独生子女,打小由保姆带大,唐绘带给了他从未体会过的关怀和照顾。
在她猛烈的攻势下,林清完全招架不住,很快沉沦在唐绘的温柔乡中。
“你确定...她不是图你的财?”江夏咽下一大块三文鱼刺身,分析道。
“之前我也怀疑过,但我从未和她透露过自己的家庭背景,平日里的日常花销也大多是唐绘姐出钱,她也请我去她家的别墅里做客过——唐绘姐不像是缺钱的人。”
唐绘姐说,她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而且很爱我的才华之类的...
江夏越听越觉得不公平,富二代+仕途顺利+被富婆包养,这么好的事什么时候才能落在我身上啊!
但是...一切从那起事故后改变了。
林清的眼神变得黯淡。
恋人在平安夜约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是唐绘主动提出来的;林清在思考许久之后,也是下定了求婚的决心,他布置了足够的惊喜,但不知为何,随着日期的迫近,唐绘姐却变得越来越忙,常常不回复他消息。
“她冷不冷淡你察觉不出来?”江夏咽下一大口烤肉。
“这明显是在钓鱼啊!”
“怎么可能,唐绘姐肯定是真的忙...”林清单纯的甚至让江夏觉得有些可怜。
到了那天唐绘却始终没有回应,即使林清打电话也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我的求婚地点就是这家烧鸟。”
正当林清急得焦头烂额之际,唐绘忽然给他发来了一条留言。
“到此为止吧,之后我们将走上截然相反的两条人生轨迹,好聚好散。”
林清等不到她,就到万象广场附近四处寻找,正找到那家便利店附近,烧鸟店的服务员通知他路口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冥冥之中,林清觉得唐绘一定是遭遇了不测,所以他才失魂落魄地冲向十字路口,不小心与江夏相撞。
“但不知是好是坏,我没有找到她。”
林清辨认了每一具尸体,唐绘并不在其中。
“据说这场事故只有一个幸存者,我本来想联系他问问线索,但始终找不到那位幸存者的任何信息。”
自此之后,林清再联系不上唐绘,她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江夏已经吃饱了,她也开始随着林清的思路分析。
“我只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按你所说你们认识至少两年多了,这么长时间双方家长应该都见过了吧,就算她凭空消失,你也应该联系得上她家人才对,要是全都玩消失的话——该不会是联手骗你吧。”
江夏说罢又连连摆手。
“当然我空口无凭,只是随意揣测一下,本来今天请我这么一顿盛宴就很感谢你了。”
“没关系的。”林清忽然握住江夏的手。
“该说感谢的是我才对,你和她长得太像了,我才认错了人,忘情地说了这么多。她和你一样,也有挺拔的鼻梁,迷人的眼睛和眼角的泪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嘛,从小我妈一直数落我尖下巴薄嘴唇,是什么火型尖面脸,天生偷男人的料,没想到这长相还有被夸的一天。”
江夏扶着墙走出烧鸟店,朝着马路伸了个懒腰——她吃得太爽了。
已是晚上九点多,该回家了。
“和唐绘姐的这次约会始终是我心底的遗憾,如今你帮我实现了,我真的不胜感激。”
林清说着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烧鸟店门口的一辆豪华的敞篷跑车车灯应声闪了闪。
“要去兜兜风吗?作为补偿。”
“这...怎么好意思呢?”江夏嘴上推辞,身体却已经非常诚实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系好了安全带。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跑车在绕城高速上飞驰。
“哇哈!”江夏生平第一次坐这种档次的车,兴奋地振臂高呼。
“这车得多少钱哇!”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整个F市仅此一辆!”
“你知道吗!我和唐绘姐第一次约会之后,我们就是这样在高速上兜风的!!”
“哇!那可真浪漫啊!”
也许是此情此景勾起林清的回忆,他开始忘情地讲述自己与唐绘的往事,由于风声太大,江夏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所以说,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把唐绘姐从我的身边剥离,你说,唐绘姐还会再回来么?”
已经下了高速,林清在一段树荫小路上停了车,忽然转向江夏问道。
林清刚才吃饭时喝了不少清酒,望着他醉醺醺的眼神,江夏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太安全。
“江夏,你和唐绘姐实在是太像了,其实,你来替代唐绘姐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不!你喝多了吧”江夏下意识地将林清推开。
他愣了片刻后,似乎清醒了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歉。
“抱歉...我刚才太入迷了,我实在是太想她了,自从她离开以后,我就感觉世界也变得黯淡无光...”
虽然此时讲出来有些不合时宜,你讲的故事很有代入感,但有很多是你编造的吧。
江夏忽然收敛了兴奋的神情,冷冷地说道。
在林清错愕的目光中,江夏拿出那个红色日记本。
12月6日
送走唐绘姐后,我实在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半宿还是到阳台吹了一宿的风,现在我虽然疲惫,却依旧困意全无。
我想,我已经竭尽全部的勇气,向她表露我的心意,她如似火骄阳般炽热。
我承认我的生活再也离不开她带来的温存。我想留住她,想把她攥在手心里。
我向她求婚了,满怀期待的眼神,等来的却是一个空洞的回应。
“我已经结婚了,对不起骗了你。”
她如同逃跑般匆匆离开,只留下五味杂陈的五根念想断线风筝般摇曳。
这只不过是她婚外的欢愉,我不过是她的情人。她连女儿都上小学了,我还在期望着占有。
我偷偷跟踪了唐绘姐,见到了他的丈夫——不过是一个比我高些的瘦子。
一个普通的个体户罢了,我哪里不如他,他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绝不是唐绘姐真正喜欢的人,她说过她爱我的...
无论如何,我决不允许她擅自离开,哪怕是让她与家庭决裂,哪怕是以死相逼。
这是我的爱啊。
红色日记本上,会出现对应名字所写的日记,这是回溯留给江夏的线索。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如病娇入脑般充斥着迫害感的文字,我一开始也差点被你骗了,没想到你文弱的外表下藏着这样荒诞的人格。”
林清想要抢日记本,却被江夏灵巧地躲开。
“你,你血口喷人!怎么能证明这是我写的!”
江夏从兜里掏出她刚才顺走的纸条——林清吃完饭留下的签名,和日记本一起举起。
“一模一样的字迹,如果交由警方处理的话,应该很容易验出你的指纹吧。”
你要威胁我?林清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夏。
她摇了摇头。
“我刚才站在烧鸟店门口试了试,站在那里根本看不见十字路口发生了什么,加之闹市人多喧哗,烧鸟店有规定服务员不能随便离店——这则消息不可能是服务员告诉你的,你在撒谎。”
“关于那天晚上的车祸,你肯定还知道一些隐情。恰好,我的一位故人也卷入了这场风波,我们不妨交换一下彼此知道的消息,也许我能告诉你一些和你唐绘姐有关的信息呢。”
“我该怎么相信你?”
既然林清的名字出现在日记本上,他一定与程羽脱不了干系,但除了程羽的自述,江夏没有任何隐情,她不过是想偷偷录下林清的供述,空手套白狼。
江夏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林清的耳畔呢喃道。
“如果你告诉我的消息有用,我不介意今晚代替一次你口中的唐绘,什么都可以。”
江夏的呢喃如深水炸弹般刺痛林清,他愣了一下,终于将那晚的事娓娓道来。
没错,我的确早就听说了唐绘姐是有夫之妇,但依旧不死心,即使是之后知道了,我也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未了。
如果她真的那么爱自己的原生家庭,又为何还要来找我呢?
一定是我,我能提供什么她丈夫无法满足的事吧。
她一定是因为道德伦理的桎梏才渐渐疏远我。
她是爱我的。
憋在心中太久的苦水止不住地倾泄。
我向唐绘姐坦白过,我不在乎她什么身份,我可以给她时间,等她离婚,然后再回到我身边...我不在乎集团信誉什么的,只要她能回来...
“说重点。”江夏打断了他无休止的倾诉。
“那晚是她先欺骗我在先才对!说好的约会,她却抛下我,和丈夫孩子在一起...”
林清告诉江夏,那晚他的确起了歹意,无论如何也要留住唐绘,得知她是和家人一起出行后,林清他让自己的两个兄弟开车一路尾随唐绘姐的车,倘若发现她有逃离的迹象,直接绑架她。
“你不懂,那两个兄弟与我情同手足,谁能想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也夺去了他们的性命,车祸的消息,还是阿康临死前告诉我的...”
现在,该你分享信息了,唐绘。
江夏敏锐地注意到林清称呼的变化,他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迷离。
林清的身体向她压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发现安全带被锁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别靠近我,我要报警了!”
“报不报警无所谓了,唐绘,我不会再允许你离开了。”
慌乱之中,江夏在座位下方胡乱摸索,竟摸到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她趁林清不注意,猛地划开安全带,朝着他的下巴就是一记上勾拳。
趁他还没缓过神,江夏翻出跑车,没命地逃离。
四周没有路灯漆黑一片,下公路时她一脚踩空从路沿翻了下去,江夏强忍着脚崴的疼痛,一波一波地向背离公路的荒树丛跑去。
天空又落下了小雨,崎岖不平的湿滑路面不知让她跌了多少次。
天色完全入夜后,江夏什么都看不清了。但她不确定林清是否还跟着,不敢打开手机照明,只敢摸黑前行。
终于,钻出一片灌木丛后,江夏躲入了一处废弃的工厂,她反复确认林清没有跟上,才松了口气,钻到一堵废弃的墙后休息。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江夏一刻不敢停歇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您好,有人正在追杀我,情况十分紧急,快来救救我!!”
对面的警察不停安慰江夏保持冷静。
“我们已经检索到了您的大致位置,马上会派警察来营救您,不过您可以说一下周围比较标志性的建筑物吗?以便我们更快速地找到您。”
“好...”江夏站起身,走到门口观察了一番。
“这里有一座废弃的工厂...我是从公路上穿过灌木丛一路跑过来的,这里很荒凉,看样子是废弃许久了...”
“可以再具体一些吗?比如工厂的名字之类的。”
“我看看...”江夏走出门,隐约瞥见门口挂着一块牌子,在朦胧的雨幕中有些看不清。
她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
“化...化德工厂...”江夏还未说完,一个黑影忽然从他背后出现,一把用绳子勒住她的脖子。
“救...救命...”
手机在挣扎中掉落,只听见对面焦急的问询声。
无论江夏如何挣扎,她始终无法挣脱那双有力粗糙的魔爪。
脖子被死死掐住,她无法呼吸,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