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集团总公司
杨佳明面无表情地坐在程墨林的办公桌对面,一旁的常琳端着记事本,竖起耳朵,随时准备记录关键信息。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严肃认真的神情,只有程墨林一脸懵逼。
“我说二位大老远的赶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们要喝茶吗?工地的包工头刚好给我送了罐上好的...”
“严肃点程总,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杨佳明厉声打断。
见二人不领情,程墨林也不再客气:“我说你们俩今天发什么神经呢?cosplay?角色扮演?要是想演二人转找林源去,用得着跑到这儿寻开心?墨林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不是摆设,我每天也有很多事要忙的好不好,你们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慢走不送——”
然而杨佳明他们似乎完全无视了程墨林的话,他纹丝不动,面不改色道。
“不要扯别的程总,请务必告诉我们,桑弧死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墨林见这俩愣头青今天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猛地一拍桌子。
“让你们走你们聋吗?还有桑弧的死因法医那里不是都留档案了?你们是没长脑子,不会自己查吗?”
常琳:“程总,桑弧的死亡鉴定报告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我们想要知道的,是您对整个案件的了解,想听您说说自己的看法。”
“我的看法?”程墨林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是徐寅派你们来的吧,偷偷带的录音笔应该也已经开始录音了吧。想录下我的话,再恶意剪辑大肆传播,从而败坏墨林集团的名声,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杨佳明诚恳地站起身,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出来。
“没有带任何东西,还需要检查吗?我可以把衣服都脱了。”
见杨佳明如此坦诚,程墨林的态度也好了几分,但还是冷冰冰地问。
“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常琳一针见血道:“您刚才也在忌惮徐寅他们不是吗?想必这些年,他们曾反复提及桑弧的案子吧,您不觉得他们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有些过分了吗?”
“过分地就好像他们在担心着什么一样。”杨佳明补充,他顺便将这件事背后,他们准备贩毒的计划,以及桑弧曾参与其中的来龙去脉全都和盘托出。
意料之内的是,程墨林得知真相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原来如此”程墨林沉默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每每谈及这件事他们就无事献殷勤,各种为我抱不平,连那个姓马的都专门和我聊过这事。我还一直以为,他们是在担心墨林集团的名誉问题,毕竟当时桑弧的事闹得很大,纪检部门的人都找上来了,但证据确凿,多方都能证明桑弧的确是意外死,只是上面的人权衡再三,怕闹出不好的影响,才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的确,毕竟墨林集团的体量过于庞大,倘若舆论的风波太大,很有可能对整个F市的经济造成影响。
“现在,您可以开诚布公地和我们讲一讲了吗?”常琳顺坡下驴。
程墨林闭上眼睛沉思许久,缓缓开口。
“我记得可能不太准了,当时我不在现场,很多事都是由我在工地的一个亲戚转述的,他说那天桑弧一整天都在指挥工人们砌墙,他夸下海口说,要建一面世上绝无仅有的艺术墙,并催着工人们快点干活,他要在天亮之前为这堵墙奉上最别具一格的涂鸦。”
杨佳明:“是电梯后面那堵被藏匿的墙吗?”
程墨林:“对,一提它我就糟心,马市长还亲自授意说不能拆除,那会儿这堵墙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再往表面糊一层水泥。”
“按理说那墙也就两米高,桑弧从上面头朝下摔下来都不一定死,但桑弧那天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一顿‘挥毫泼墨’后,非要跑到还没完工的空中长廊上看一看那堵墙的全貌。据当时的工人说,桑弧总喜欢晚上自己一个人,钻到房间里喝酒,事后法医也从他的胃里检测出了酒精。”
“那会儿空中长廊的脚手架还没拆,桑弧没带任何防护设备爬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他一个不小心没抓稳,重重地摔在地上。”
“其实那个高度都还有救,但偏偏脚手架下面有一堆刚刚搅拌好的水泥,他掉下来的时候头朝下,不偏不倚一头扎进水泥里,等工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水泥里拽出来的时候,他早就窒息身亡了。”
“不错。”常琳听罢绛唇微扬。“意外身亡对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
桑弧的死法太荒唐,杨佳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仿佛在说好死开香槟咯。
程墨林继续说道:“出于保险考虑,检方最终也没有讲过多细节和证词公之于众,同样一些只有我知道的细节,也没必要告诉家属。”
“比如?”杨佳明和常琳异口同声道。
“比如不止一个工人反映,那天桑弧的行径都非常奇怪,他看人的时候鬼鬼祟祟的,似乎在藏着掖着什么,以及原本那堵墙是要放到最后再完工的,但那天他偏偏催着先建那堵墙,甚至等不及,自己上手抹水泥。以及那堵墙的水泥抹得格外厚,工人们都觉得这小子肯定又是吃回扣了。”
杨佳明细细品味程墨林的话,忽然察觉出端倪,刚想开口,却被常琳抢先一步作答。
“桑弧会不会把那份计划书藏到墙里了?”
马市长让他销毁,他自作聪明,以为封在水泥里就万无一失了。
推理出真相后,程墨林也坐不住了:“还等什么?赶紧去现场看看,要是真有什么线索,我也能留下来日后对付林源他们。”
然而就在开门的刹那,杨佳明再次见到了他的梦魇。
以刘泽为首的大汉们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背后传来林源阴阳怪气的声音。
“程兄,别来无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