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苏婉妍身子猛地一抖。
抬眸看向门口处。
双眸中尽是惶恐。
看清是唐清念和韩宴霖,她眼底砸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唐清念和韩宴霖相视一眼。
韩宴霖转身出去了。
同为女性,这种时候,唐清念更适合与苏婉妍沟通,她朝苏婉妍走去:“你妹妹已经被抓捕到案,你不用害怕,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苏婉妍仍旧不说话,只不住地掉着眼泪。
这短短几日的经历,是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她开不了口提及。
想想都会痛苦害怕到浑身痉挛。
唐清念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可若抓不到幕后之人,将会有更多人被害,只能继续说道:“你体内有蛊虫,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和人说话。你只需要配合我,让我把蛊虫从你体内引出来。以便我顺藤摸瓜,找到母蛊,抓到下蛊之人。如果你同意,就点一下头。”
苏婉妍直直看着她,嘴巴嗫嚅了半晌儿,终于发出沙哑至极的声音:“你……你真的能把蛊虫引出来?”
唐清念与她对视:“我可以,相信我。”
苏婉妍摸了摸小腹:“要我做什么?”
唐清念从布袋中取出一张符箓,倒了杯温水,烧了杯符水端在手里:“把这个喝下去。”
苏婉妍看着她手里的杯子:“就这样?”
唐清念没有急着把符水给她:“过程会很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我相信,你应该不想一直被蛊虫控制。喝了这杯符水,你要极力忍耐痛苦,这一点任何人都帮不了你。你必须激发自身全部的忍耐力,维持头脑清明。如果你在中途晕过去,蛊虫就会反噬,啃咬吞噬你的血肉。你做好准备再喝这杯符水,一旦开始,绝不能半途而废。”
想到那种嗜骨的痛。
苏婉妍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闭上眼,兀自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
气息粗重急促。
不断自我调节。
几分钟后。
她睁开眼,坚定地看着唐清念:“我准备好了。”
唐清念将那杯符水递给她。
苏婉妍仰面一饮而尽。
符水尽数入腹。
原本沉睡的蛊虫苏醒过来。
苏婉妍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在肚子里翻动。
唐清念聚精会神,双手结印,青色的灵力化为实质,氤氲在她白皙的指尖。灵力化作一缕缥缈烟雾,顺着苏婉妍的眉心进入体内。苏婉妍体内的蛊虫,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吸引,跟随着唐清念操控的灵力流,不断穿过苏婉妍腹部的各个器官结构,一点一点往上爬,最终进入喉管。
苏婉妍疼得冷汗直流,身子蜷缩在病床上,嘴里发出煎熬难耐的呻吟。
整个过程漫长且痛苦。
苏婉妍谨记着唐清念的话,强迫自己维持头脑的清明。
疼痛一浪高过一浪。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闪现过许多画面。
苏婉柔出生时,她已经四岁。苏婉柔出生前,全家都说母亲肚子里的是她的亲弟弟。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家里所有人不断地告诉她。等弟弟出生后,她要处处照顾弟弟,让着弟弟。将来等她和弟弟长大了,弟弟就是她的依仗。她那时年纪还小,很多事懵懵懂懂。
逢年过节,总有管不住嘴的亲戚,逗她说有了弟弟,爸爸妈妈就不要她了。
她从不期待弟弟的降生。
后来得了个妹妹,她谈不上高兴或是不高兴,反正家里其他人都很不高兴。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明白许多事情。
妹妹是要跟她分家产的。
父母偏心她,她处处欺负妹妹,宣示着她在家里的主权和地位。
她心里全都是利益的得失,看苏婉柔出丑,看苏婉柔丢脸,她心底便大为畅快!甚至在苏婉柔十五岁那年,设计要毁了苏婉柔的清白,要让苏婉柔在母亲的生日宴上与人苟且。
一切都是报应吧!
她被苏婉柔害成这样,又何尝不是自食恶果?
……
在这样那样的回忆中。
苏婉妍不断忏悔着。
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低谷至暗,她忽而想明白了许多事。
原生家庭的重男轻女,父母的偏心,导致她们姐妹的关系从小就不好。她是做姐姐的,但她却没有做到一个姐姐该做的。开局不好,她可以怨天尤人。可今时今日的结局,是她自己作的,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怨不得旁人!
一小时后。
唐清念总算将蛊虫从苏婉妍口腔中引了出来。
吐出那只蛊虫。
身体的疼痛戛然而止。
苏婉妍放声大哭!
她终于再也不用被蛊虫控制,再也不用做那些恶心的,她不愿做的事。
唐清念收好蛊虫。
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女生而言,都是痛苦的,难以启齿的。
她等苏婉妍哭够了,给苏婉妍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苏婉柔不久后,便会接受法律的制裁。你体内除了这只蛊虫之外,没有其他玄门术法所致的伤。你如果想在这里修养,就住上几天。你若是想回家,随时可以离开。我不太会安慰人,日子总要过下去,你坚强些,往前看。”
人在脆弱的时候被人关心,心底就会被触动。
苏婉妍猛地扑进唐清念怀里,抱着唐清念,崩溃地又哭了几分钟:“这都是报应,是报应。我认了,我不怪她了,我也不想再追究。我和她,都有做错很多事。我只代表我个人不追究她的责任,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法律吧。唐小姐,谢谢你,谢谢。”
唐清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太适应这样的搂抱,尴尬得背脊僵硬:“苏小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不用道谢。如果你想到什么对我们有用的线索,希望你能联系我,告诉我。同为女性,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再有女生被害,对吧?”
苏婉妍吸了吸鼻子:“我……我也不知道是如何中招的?我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人给我下蛊,莫名其妙就被人绑架。要不是蛊虫发作,我都不知道我中了蛊。我只知道苏婉柔身边有一个男人,苏婉柔叫他白先生。大概四十岁左右,模样……很普通,大众脸,放在人堆里丝毫不起眼那种。就是那个白先生带人绑架了我,下蛊的人如果不是他,跟他也应该脱不了干系。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希望能帮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