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率真站在幕府山东麓,心中暗叹宋鸿飞真是块战争料子。
他知道观音门阵地和背后的幕府山其实已被挖得几乎换了个样,但是从正斜面上却几乎看不出挖掘的痕迹和明显的工事,尽量利用岩石和山体形势,大量工事布设在反斜面和侧翼,防御阵地又多被伪装覆盖,现在日军的炮火要达到毁伤效果已不是易事。
桂率真道:“如此防御构思,可谓别出机杼,我总队所有阵地只要地形条件允许,当皆以此为示范。”
宋鸿飞和邱雨庵对看一眼,说道:“在工兵营的指导下,总队各部都在抓紧按此进行构筑。”
桂率真点点头,遥遥凝望着耸立江边的燕子矶,道:“金陵乃首都之所在,国际观瞻之所系,自然没有白送敌手的道理。不论唐司令长官部署如何,我辈军人职责所在,自当奋力御敌报国。”
他收回遥望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对宋鸿飞道:“燕子矶要冲,自古便扼守连接大江南北的通道,进、退皆可据,须得牢牢掌握在手里。”
宋鸿飞和他交换眼色,道:“是,我明白了。”
落日西沉。
云霞满天,流光溢彩,璀璨瑰丽,无比惊艳,别具一种独特的意境美。
冬日的阳光倾洒下来,映照在燕矶的赤壁丹崖上,也映照在滔滔江流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天水共澄光,呈现出壮丽迷人的“燕矶夕照”美景?,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微风拂过,树影婆娑,蓝天、彩云、晚霞一起倒映江中,观夕照胜景,赏云霞满天,沉醉不知归!
梁婉怡和林淑瑶两个靓丽的倩影正站在燕子矶顶的御碑亭,观赏着这一幕令人陶醉的美景。
景色如画,佳人如景。
三人走近前,面对此情此景,不由都看呆了,心中不由想起“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千古绝句。
“落日余晖映佳人,一抹夕阳美如画,真是佳人美景!”桂率真拍拍宋鸿飞的肩膀,“鸿飞老弟艳福不浅啊。”
邱雨庵一旁打趣道:“两位红粉佳人,真是羡煞旁人啊。”
宋鸿飞道:“二位可千万别胡乱说笑了,淑瑶是婉怡的表姐。”
“哦——这样啊,”桂率真和邱雨庵又笑嘻嘻道,“岂不正是亲上加亲呐!”
宋鸿飞不禁有一些尴尬。
梁婉怡和林淑瑶听见说话声,回过头来,见是他们,脸上露出笑容,当真是嫣然一笑百媚生,竟比此处的美景还要动人。
梁婉怡微笑道:“这里的‘燕矶夕照’果真名不虚传。”
“不单这燕矶夕照,锦绣玄武、秦淮风月亦为一绝,改天让鸿飞陪你们去。”桂率真笑道,“有意中人相伴,只怕纵然是寻常景色,亦是胜景如画,更会令人流连忘返。”
梁婉怡大大方方地道:“桂总队长定是心情甚佳,说得这么精彩有趣。”
“没错,此刻鄙人心情确是极佳,皆因你意中人的御敌妙计令人喜出望外!”
桂率真大笑:“郎情妾意两相依,在这战火压城之际,更添一份血色浪漫之彩!我又怎能不成人之美?鸿飞好好陪两位佳丽,今晚无需回营了!”
说罢,和邱雨庵哈哈大笑着离去了。
宋鸿飞有些尴尬地道:“桂总队长口无遮拦,婉怡和淑瑶可别介意。”
林淑瑶抿嘴笑道:“我不介意啊,你们尽管郎情妾意两相依、卿卿我我共缠绵好了,我呢去那边回避一下。”说着,就要迈步走出御碑亭。
“哎你说什么呢。”梁婉怡大窘,面色顿时微红。
此时,宋鸿飞道:“淑瑶别走,正要和你说些事情。”
林淑瑶停住了脚步,有点惊讶道:“什么事情?”
宋鸿飞看着她们两人,说道:“日军来势汹汹,战火不日将抵金陵。婉怡家人和产业都已西迁转移,我想问淑瑶,家中是否已做好西迁规划了?”
林淑瑶心中泛起一股融融的暖意,一双美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轻笑道:“我们家可不比婉怡家中那般产业庞大,船小好调头,全家人都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转移的。”
宋鸿飞郑重地道:“千万不可疏忽,立即与家人商议好尽早转移吧,兵锋将至,日寇凶残无道,金陵危殆啊。”
林淑瑶又笑道:“方才桂总队长不是说你已有御敌妙计了吗,定能克敌制胜,击退日寇。”
宋鸿飞道:“危急形势之下堪求自保而已,克敌制胜谈何容易。”
梁婉怡美眸一转,说道:“日军就那么难以战胜吗,你不是号称常胜战将吗,这场战争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宋鸿飞看着眼前的两位佳人,心中却是沉重,又望向远方绚丽的天际,默默沉声说道:“只怕谁都无法相信,这场战争将会无比的漫长而艰难。”
梁婉怡莞尔一笑,娇媚地道:“好啦不逗你了,告诉你吧,淑瑶家里产业也早做西迁安排了。她们家可不是什么船小好调头,面粉大王、棉花大王、纺织大王、水泥大王、建筑大王等等各种赫赫威名威震沪宁杭,就你不知道。她们家人本来前段时间就打算要离开金陵了,知道我要来才特意留下的,这次我和淑瑶全家人将一起前往江城。”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说破了,真是俩人同心,一致对外呐。”林淑瑶打趣道,梁婉怡红着脸就要上前掐她。
宋鸿飞看着她们嬉笑打闹的娇俏模样,只得苦笑,心中泛起一股别样的滋味。
远处,余霞似火,残阳如血,当真宛若增添了一份血色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