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张恪清之前是怎么想的,但只要允许祝文渊这么做,祝文渊都得感谢,确实帮他保住了颜面。
这也证明了,张恪清并不想跟他撕破脸,也没有要挤走他的意思。
但只是这样,祝文渊觉得还不够,毕竟自己这次没有半点好处,明面上保住了面子,可实际上还是要忍气吞声。
张恪清让他有面子,他才能有,凭什么?
他的面子,就这么不值钱?
那他也给张恪清上上眼药,让张恪清再让出一些利益来。
“张书记,我确实早就发现了李玉良有问题,也没准备重用他,不过他去找我的时候,汇报了一件事,我觉得很重要,所以才跟他好好聊了一会儿。”
张恪清一副好奇的样子:“李玉良说了什么,让你也觉得应该重视?”
祝文渊看着张恪清:“李玉良告诉我说牟县县长杨志峰,在县政府独断专行,让县里拿出本就不富裕的资金,投入到了一家民营企业中,扩大产能。”
“结果那家民营企业产能提升了,但销量却没怎么增长,更谈不上为县国资带来经济效益。”
“李玉良建议跟那家企业商谈退股,那家民营企业也愿意,可杨志峰坚决反对。”
“这可是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数百万,虽然对一个县的财政来说不算太多,可也绝不是小事。”
“我也派人查了一下,确有此事。”
“张书记,杨志峰之前工作不错,我还想着是个能做事的干部,但功不抵过,他之前做事太顺利,有些在县政府一言堂的样子,将来要是当了县委书记,这县里岂不都是他说了算?”
“这样的同志,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停职,接受组织调查,让他认清自己的错误。”
祝文渊觉得自己要求并不高,只是让杨志峰让出牟县县长的位置,也不是要处理多狠。
之后张恪清多半也不会再重用杨志峰,谁会愿意重用一个有污点的干部?
张恪清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容易,肯定十分爱惜羽毛,杨志峰多半会被边缘化,到某个单位当个正处调,一直干到退休。
这就是杨志峰不听他这个市长命令的下场,如果杨志峰早就投靠过来,这种小事,他肯定会保一下的。
可偏偏杨志峰投靠的是张恪清,祝文渊可是知道张恪清对犯了错的干部也很厌恶。
这次张恪清要是保杨志峰,就把麻烦惹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不保,那其他投靠张恪清的干部,还会再那么死心塌地吗?
倒要看看,张恪清会怎么选择。
张恪清看着祝文渊,杨志峰做事霸道?
牟县的县委书记确实快退休了,很多事情也都不再插手,杨志峰才能在提升牟县经济方面表现的这么好。
但杨志峰也是一个懂分寸的干部,还能反过来压制了县委书记不成?
除非是打着他的名号,让县委书记不得不退让。
难道说之前他看错了,杨志峰在他面前都是在演戏?
“文渊同志,杨志峰让县国资入股的什么公司?公司营收没增长,但资产如果增长,也不算是让国有资产流失吧?”
就像是那些投资创业公司的,很多还没有营收呢,单纯只是在烧钱扩张,但公司的估值增长了,就是赚的。
虽然估值不代表实际价值,但也是市场所认可的,找到接盘的就能变现。
祝文渊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家生产陶瓷的公司,叫什么牟县永兴陶瓷股份有限公司。”
“公司的营收没什么增长,资产虽然没下滑,可库存却增加了一大堆,产品积压严重,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资金链就会断裂。”
“到时候不只是县国资会损失数百万投资的钱,还要按股份比例承担责任,欠原料商的货款,租赁仓库的租金,那些公司员工的遣散费等,哪个不要钱?”
“本来一家能赚钱的公司,生生让他变成了亏损,盲目投资、盲目扩张,这个责任他不该承担吗?”
张恪清忽然觉得这个公司的名字有些熟悉,他仔细想了一下,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市里这次准备在峰会期间推荐给外宾的企业之一吗?
这家企业的陶瓷技术很不错,除了生产一些陶瓷的餐具、茶具、工艺品等,还有陶瓷刀具等比较有科技含量的商品。
而且这些产品,在中亚地区都有广大的市场,这也是市里最具出口潜力的公司。
产品、企业推荐名录,是郑城市政府制定的,这个公司的情况祝文渊不知道吗?
还是说祝文渊直接将那件事交给了其他人,压根没仔细看过?
张恪清坐直了身体:“文渊同志,我觉得杨志峰的事情,还是要再查一查,有些事也许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
祝文渊愣住了,什么意思,他只是要动一个正处级的县长而已,张恪清居然也不同意?
为了一个杨志峰,张恪清不在乎自己身上粘泥巴?
这是怕不保杨志峰,让其他追随的干部有想法?
张恪清这可是走了一步臭棋,其他干部即使有想法,张恪清还是南河省委常委,那些人也不敢背叛,顶多是不再亲近了而已。
张恪清,还是经验不够,做事不够老成。
不对,也许张恪清只是想拖一下时间,到时候找其他人来顶替杨志峰的位置,那他的谋划岂非落空了?
祝文渊决定再加一把火:“张书记,如果再等下去,那家企业资金链断裂,走向破产,影响的可是数百工人的生计。”
“我们这时候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先对杨志峰调查,之后再想办法解决这家企业的困境,帮助那些工人保住饭碗,那也许是数百个家庭的饭碗。”
等下去,可以啊,等到事情大了,到时候更难收场。
张恪清看着祝文渊,他已经提醒了,祝文渊还是没明白?
如果他真的想收拾祝文渊,完全可以不管此事,到时候就能让祝文渊栽个大跟头。
可那样对牟县,对那家企业都会有负面影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看来他提醒的还不够直白,那就说的再简单一点。
他端起茶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水:“文渊同志,你不觉得这家企业的名字有些熟悉吗?”
“你回去想清楚,再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