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在他身后,看着病房,眼神痛楚又深沉。
她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看着他愣神之际,悄悄挪步,往病房方向去。
范云起沉沉开口:“你妈妈现在状态不好,她需要静养。”
他等待着身后人的回应,却安静无比;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测,猛地回头。
陈然已经跑了一半,她也回头,与范云起对视;见他发现,加快了脚步。
最终,在范云起抓住自己之前,打开病房门,冲了进去。
入眼的,是冰冷的铁床,是雪白的床单;是陈秋苍白的脸色,是她虚弱的模样。
陈然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眼神呆愣愣的;她看着陈秋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妈妈。”她喃喃的,低喊出口。
陈秋缓缓的抬头,虚弱的抬了抬手,又无力的垂下。
她皱着眉,看着陈然,眼底是一片淡然。
范运云起这才跑了进来,他打量着眼下的局势,上前拉住陈然,就要将她拖出去。
陈然在拖拽间,很快回过神来;她半蹲着身子,将体重下压,挣扎着。
又将视线投到陈秋身上,眼里全是复杂的情绪。
陈秋看着,不忍心于此。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范云起;眼底满是疲惫,低声道:“行了,来都来了,说几句吧。”
范云起与她相视,即便不愿,也不得不松开了手。
陈然察觉紧握的手,有所松动,立刻用力甩开范云起的手;揉着手腕,跑到了陈秋床边。
她半跪在陈秋身前,满含委屈的看着她。
“然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陈秋轻轻抚上他的头,柔声问道。
陈然低头,一滴泪落在陈秋手上;她的眼神,明显怔愣了瞬。
她指尖微动间,陈然很快开口,作出解释。
“是父亲告诉我的,但怕我打扰妈妈,是不想让我进来的。”
陈秋听着她的话,适时抬头,看向范云起;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如出一辙:冰冷、不屑。
陈秋缓慢的收回视线,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陈然再次开口。
“但是我真的,太担心妈妈了;所以就不理智的,闯了进来。”
陈然低着声音说完,顿会儿抬头看去,眼底满是委屈与自责。
陈秋眼里泛出淡淡的温柔,她轻轻拉着陈然,示意她坐在床边。
一面轻抚着她的手,一面柔声开头道:“没事的然然,想妈妈就常回家好啦。”
“嗯嗯。”陈然缓慢握紧了陈秋的手,眼泪一个劲的掉,她含糊不清的应着。
“对了,你和范易,在学校还好吗?”陈秋红着眼眶,低声开口。
话里满是担忧的意味。
陈然的抽泣声不断,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挺好的,就是听闻你的状况,都很担忧。”
陈秋听着,紧皱着眉头,眼泪也逐渐淡去。
她缓缓握上陈然的手,轻声嘱咐道:“这件事,就别告诉你哥哥了。”
“要是我猜的没错,他应该知道,我生病的消息。”她哀叹说着,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他是个急性子,又是个孝顺的;让他平白担心,也是没必要。”
陈然并不知道,这话里的深意。
只是低着头,想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恍惚间,她竟没有发现,陈然冷冷的看了范云起一眼。
始终作为局外人的范云起,只是静悄悄的看着她们,又在走神。
陈然是什么想法,什么立场,他或许不明白;但眼前这个陈秋,与她相伴几十年,又怎么会不了解。
他想,陈秋应该是恨透了,陈然这个女孩的吧;曾经的她,就是一个蛇蝎毒妇,现在也不会变。
两人似乎都说到了煽情处,眼泪如雨般,落个不停。
范云起很是厌恶这样的场面,他快速伸手,将陈然拽起。
女孩反应不及,脚步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她皱眉,猛的转头,瞪着范云起。
皱着脸的模样,似乎是有些生气。
范云起到不在乎,她们聊到了哪里;直接用尽七分力气,将陈然拖了出来。
“砰——”的一声。
病房门也被猛地关上。
他刚想训斥陈然,身旁一个护士走过,那人善意提醒道:“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语气不算温柔,范云起胡乱应了几声;转而又看向陈然,觉得面上有几分挂不住。
他轻咳几声,将陈然拉的更远了些。
“这里的事不用你管,赶紧给我回学校!”他的语气里满是严肃,早已没了平日的宠溺。
陈然还在挣扎着,范云起却先一步,猛的甩开了她的手。
陈然的身形很是不稳,摇摆间,向后摔去;范云起的眼神,瞬间变得担忧,立刻伸手,想要去扶。
万幸,陈然并没有摔倒;她身后就是一面瓷砖墙,靠着它,她勉强站稳。
陈然皱眉,不解的看着范云起;眼底不仅有疑惑,还有受伤。
“爸爸,你这是干嘛?”
范云起见她安全,担忧的眼神转瞬即逝;他冷冷凝视着陈然,似乎要将她看穿,将她焚烧殆尽。
不多时,他又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窗外,冷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
“光明正大的门,你不走,偏走些旁门左道!”他厉声的质问着,配上他冷冽的神情。
陈然这才明白,她的小伎俩,骗不过父亲。
她睁着朦胧的眼睛,满腹委屈的看着他;带着哭腔嚷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妈妈。”
“你昨晚突然打个电话来,话说一半,就挂了电话。”
“你这让谁不担心。”
她好似在控诉父亲,好似在为母亲鸣不平,好似在为自己道尽委屈。
范云起深深皱眉,对于陈然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惊讶。
“你平白无故的!担心什么?”他似乎,是被陈然的话给带偏了;一时间,无法为自己辩解。
“怎的就平白无故了,你是我的父亲,她是我的妈妈;你们都是我人生中,最亲近的人。”
陈然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掉眼泪,那眼泪成片成片的掉。
带着哭腔,话却是铿锵有力的。
范云起看着,莫名心疼;身上口袋摸遍,都没能摸出一张纸巾。
而他每每听到,陈然提起血缘亲情时;他总是不自觉,想起那段往事。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赶紧回你的学校!”范云起找不到话反驳,也只能冷声呵斥她。
陈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仰视着她;陈然似乎也妥协了,往电梯方向走去。
范云起虽然害怕,她那咄咄逼人的嘴,再说出什么过分的来;却依旧心疼、舍不得她,跟在她身后。
进电梯时,陈然猛地转身,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喜欢哥哥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