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此时的神情,与他如出一辙,皆是一脸淡定;他上下扫视着范易,轻声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话音刚落,范易忽的轻笑出声,笑声不断,空灵又绵长;好似何许的话,有多么好笑一般。
他竟笑弯了腰。
他笑得前仰后合,其他人都是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可他似乎完全没看见,只自顾自笑着。
而何许的脸色,却是悄然发生了变化——越来越难看、苍白。
何许紧咬着唇,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冷声呵斥道:
“范易!你给我正经点,不准再笑了!”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气调中,全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此话一出,范易似乎笑得更厉害了;本来只是微微弓着背,此刻已经完全佝偻了下去。
他的笑声,也更加的空灵与响亮。
何许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也少了几分血色。
他正用力压抑着愤怒,范易突然收敛了笑;那笑声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瞬间恢复死寂。
何许的愤怒还僵在脸上,他的脸上,呈现出漫长的茫然。
过了好久,他才如牙牙学语般,嗫嚅道:“范易……,你发什么神经?”
范易缓缓直起腰,动作极慢而优雅;直起腰后,才慢慢将头抬起。
他的眸子中,全是一片冷意与讥讽;他缓慢启唇,声音冷冽道: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何许刚启唇,又缓缓顿住,他直视着范易的眸子,缓慢的回应道:“那你说,手机是怎么坏的?”
范易完全忽视何许那,带着一丝炽热的目光;幽冷的打量着何许,淡漠的道:
“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
范易的话音刚落,何许就立刻厉声辩解道:“那么混乱的场面,我又怎么会记得清楚……”
这话,像是对范易说的,却又像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范易的眸色,没有半点变化;他依旧不与何许对视,不给他半个眼神。
只是自顾自,打量何许的小动作,声音更加冷冽道:“何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都在等着何许的回答,何许也张开嘴,正打算回怼范易时;突然有另一人,含着哭腔吼道:
“别吵了,我的手机坏了,怎么办?”
话落,他的哭声愈加浓烈,弓着背、低着头,不停抽泣着。
何许似打抱不平一般,恶狠狠的瞪了范易一眼;缓慢转头,轻声冲梧妄道:
“梧妄……,别急,会解决的。”
话落,他一面拍着梧妄的肩,以示安慰;一面快速侧头,继续与范易较量。
而后,他直视着范易打量的眸子神色淡漠的道:“我说的人话。”
范易静静地看着何许说完,眸中慢慢涌现出大量的不耐烦;他厌恶的看着何许,滴骂道:
“他妈的脑残。”
他顿了顿,依旧不给何许半个眼神,自顾自抬脚,继续骂道:“滚!老子不想跟你在这儿绕弯子!”
他说着,就已经快步往前走去;他的肩膀,用力的撞在何许的胸前。
何许许被撞得,往后撤去好几步,手不自觉的扶着墙,才堪堪站稳。
他随着范易的身影,侧头看去,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与伤痛头。
但他也没回,毫不关心的往前走去。
但他没有再接话,似乎是失去了在与他争辩的力气;只是倚着墙,眼眸晦暗如墨。
阳台的灯并未开起,他隐没在黑暗中,存在感逐渐降低。
只有无望,还在定定的看着他,眸子里满含委屈。
但何许的眼神,并不在他身上;甚至,他都没有察觉到梧妄的眼神。
他偷窥范易的眼神中,满是探究。
下一瞬,就见范易动作懒散的打开木桌的抽屉,从这抽出一叠红色的东西。
定睛一看,才知那是一叠钱;那一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如扇子般,均匀的向两侧散开。
它们的表面,还散发着或浅红、或正红、又或是金色的光泽。
他的动作,利索中又含着疲惫,他将那一小叠随意的扔在桌上,顺手将抽屉推进去。
何许看着这一沓钞票,愣了愣。
他明白范易要干什么,却又不明白,他是在做什么。
手机是怎么坏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梧妄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也回头看去;入眼,是一片红色。
刹那间,他惊诧的瞪大双眼,呆滞的看着范易的动作。
然而他还没有询问,范易已经做出动作……
他一把抓起那堆百元钞票,纸张被不规则的皱在一起,看不出半点之前的模样。
可又恰好因为范易这动作,反倒让他身上的金贵气质更加的凸显。
他将抓着钞票的手,端在身侧;缓慢挪动脚步,朝梧妄靠近。
每一步,都走得极稳重;下巴微仰着,冷漠的打量着梧妄。
他慢步在梧妄面前站定。
忽的,他的手甩在半空中,手中的纸张欲随风飘落;他又猛的收住了力道,没一张纸掉落。
有一张,被他指尖夹着,摇摇欲坠。
他歪头,左右看了看;下一瞬,他抬起另一只手,拉开梧妄的裤兜。
一把将手中的钱,全朝兜里塞去。
一面快速动作间,一面冷声淡漠的道:“来,接着,赔你的。”
而梧妄,好似才意识到什么;在范易触碰到他身体时,他如触电般的,开始挣扎。
但可能是,因为站了太久的原因,他的肢体有些僵硬;对于范易迅猛的动作,他躲避不及。
两人拉扯的动作间,已有大半被塞了进去;地上,还零零洒洒的摆了几张。
不过都布满褶皱,模样凌乱。
范易看着自己的杰作,潇洒的松开了手。
一瞬间,梧妄失去那道拉扯力,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退几步,堪堪站定。
而后,他僵硬、呆滞一瞬,才又激动、慌乱的作出反应。
他欲往前去,将钱还给范易;却又瞥见的钱,猛的顿住脚步。
他迟疑一下,悄然看了何许一眼。
而后,他才动作踌躇的蹲下身,将纸张捋直,一张张的整理好,规叠整齐。
而后,将那三五百对折,缓慢的站起身。
他的手里。似拿着什么万分沉重的动作,脚步沉重的朝范易走去。
他的手,还带着一丝颤抖,神情也极致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