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妄的语气中满含惊恐,一手悄然紧抓着被子,无措的道:“凭什么?”
范易爬床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瞬,他又往里面多爬了几步。
梧妄满眼警惕,立刻抬起胳膊,手掌抵着范易的肩头,满脸的抗拒。
模样看起来,下个欲被强占的小娇妻。
范易缓慢蹲下了动作,微微坐直身体,抬头看着梧妄,微蹙起眉问道:
“什么凭什么,我们一个宿舍的,我还不能睡你床了?”
梧妄的脸色带着,动作僵硬;他微张着嘴,几次欲言又止。
还不等他说出话来,就听范易再次慢悠悠开口道:“再说。”
梧妄看着他慢吞吞说话的模样,慢慢闭上了嘴,等待着范易接下来的话。
“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就这么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吗?”
范易为垂着眼睑,短暂的顿了顿,似在思考;而后 又很快平静开口。
他淡漠的脸色,搭上他平缓的语调,低沉的声音。
丝毫听不出半点撒娇的意味,可方才那话,明显就有别样的意思。
梧妄默默听着,不自觉脸上染上红晕,悄然低下了头。
范易说完,就那样抬着头,眼含一丝温和,静静盯着梧妄;等待着他的应答。
但他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耐心;梧妄一个不经意的抬眼,正好撞入他那双冰寒的眸子里。
他的眼眸,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寒气;本就不爱笑的模样,显得更加的高贵、冷漠。
梧妄盯着他马爽眼眸,不自觉的产生畏惧的情绪。
范易放缓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严肃;他疑惑的回看着梧妄,低声问道:
“你怎么……,不回答我?”
可这话,落在梧妄耳中,依旧是冰冷的;甚至,更添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梧妄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好一瞬后,他才僵硬的答道:
“范易学长,我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我怕是会不习惯。”
范易听着梧妄含着一丝羞怯的话,心底莫名感到开心;他习惯冰冷的一张脸,也悄然染上一丝笑意。
他温和的看着梧妄,依旧缓慢的道:“你都没试过,怎么会知道习不习惯呢?”
梧妄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的局促;他愈发的不敢抬头,看一眼范易。
那威胁意味,简直不要太浓。
他不理解,明明是对方有事求自己,对方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而且,他为什么还这么怂。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勇气反驳一句,或硬气拒绝。
这次,梧妄又沉默了许久。
范易一只手搭在床的围栏上,悄无声息的在上边儿,画着圈儿。
他等了许久,直到在心底默数三个数后;才又一次慢吞吞的开口问道:
“梧妄……,时间不早了,你能不能快点回答我?”
话里,含了点儿催促的意思,但语气依旧温和。
可这落在梧妄耳朵里,却又不是这么回事……
范易开口的瞬间,梧妄浑身的肌肉就猛的收紧;听着范易冷冽的声音,他的畏惧感不断上升着。
等范易说完,梧妄再也压不住慌乱的情绪
下一瞬,就见他一面疯狂点头,一面慌乱应道:“随……,随便你。”
说完,他便不敢有半点停留,立刻躺下;将身体挺得笔直,侧身面对着墙。
就算这个动作很疲惫、费劲,他也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范易还坐在床尾,看着梧妄的动作,眼神呆了呆。
但很快,他就有了动作;他快速往床头爬去,压制住心底的兴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平稳。
但在他身后,远处的何许,却早已看出了纰漏;范易做什么,都是沉稳又缓慢的。
而现在,哪怕是范易刻意压制,也能看出,他的动作,带着急切。
范易与她相处时,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
他永远理智又冷静,除了面对梧妄的时候;他对梧妄失控,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一开始,只以为是梧妄性子的问题;但到后来,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今天,范易这样的决定,或许早就有了预示。
但他又不明白,范易为什么这样做。
还没等他将这一切想明白,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喊声:“何许,关灯。”
何许的心脏猛的漏跳一拍,他僵硬着脖子转头,呆滞的看向范易的方向。
却正好对上,范易那双阴冷的眸子;他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何许浑身还僵硬着,他保持微梗着脖子的动作,愣愣的看着范易。
原来,范易一直都有看到他;他的那些小动作、小心翼翼的眼神,他早就看到了。
他心知肚明,他一直都知道。
此刻,他的那些小心翼翼;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可笑。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直冲头顶。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指尖才能有所动作;下一瞬,他用尽全力,将手紧握成拳。
指尖深深嵌进肉里,疼痛从掌心中蔓延开来;他似乎失去知觉般,越抓越紧。
可就算这样,身体上的痛,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
还没等他完全理清思绪、消化这些消息;远处再次传来催促:“何许,快点。”
还是范易那冰冷刺骨的声音,他已经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他这话,说得极漫不经心。
却依旧如利剑般,迅速的刺进何许的心脏中。
何许的心脏,再次猛的抽疼一瞬;他含着一丝祈求,缓慢的转头,望向范易。
但看到的,只有一团高高拱起的被子;刹那间,那些恶心的幻想,如洪水般,涌进脑海中。
他紧咬着牙关,努力想些别的。
但那些恶心的玩意,如千丝万缕的黑发,将他紧紧缠绕。
那些东西,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终于,在范易要第三次开口催促时。
“啪嗒——”一声。
一个东西,用力的撞在关灯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夜晚中,显得尤其突出。
宿舍内,寂静无声,只偶尔传来翻身的动静;大部分,是范易那儿的动静。
何许闭眼听着,心脏愈发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基地的交流声;他咬唇听着那些说话声,眼泪无声的流出。
它从一个眼眶,到另一个眼眶;最后,又快速的滴在枕头上,快速的被布料吸收。
只留下一个,颜色稍暗的小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