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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莹,作为一个养女,将军府如珠如宝养你二十年,你竟丝毫不顾谢府声誉,在府门前大吵大闹,亏你做了十几年靖国公夫人,行事竟如此上不得台面,赶紧离开谢府,你谢婉莹丢得起这个人,我们谢府可丢不起!”

谢大夫人的手指几乎是抵着谢婉莹的鼻子骂。

池九瑜甚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股隐秘的畅快感来。

但她一看便是个直肠子,明显玩不过未语泪先流的文昌伯夫人。

谢婉莹轻轻拭去下巴上欲落不落的泪珠,哽咽道:

“大嫂,你说的都对,都是妹妹的错!我也不想闹得这般难看,但镇国公府的赔礼需三百万两,我文昌伯府实在无力偿还啊!”

“我几次三番上门与大嫂商议,大嫂都拒而不见,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呀!三百万两白银付出去,文昌伯府如今连普通饭食都吃不上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三百万两,疯了吧!这是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过,镇国公府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呸,你也太没见识了!三百万两在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面前,也就一匹布的银子而已!啧啧啧,这金贵的呦!”

池九瑜听到这人的话,顿时心里甜滋滋的,也跟着点着小脑袋。

【是挺金贵的,那什么纱做成的第一件小披风,还被我撕了呢!】

说着说着,她突然一捂胸口,用极为感叹的语气说道:

【我可真是个败家子!】

池慕修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戏精,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你这乐滋滋的模样,哪有半点心疼的样子?!

之前谢大夫人听到三百万两白银的赔礼时,也是吓了一跳,觉得谢婉莹这个小蹄子疯了。

这么离谱的赔礼,她是怎么同意的?

甚至一度怀疑,小蹄子搁她这玩仙人跳呢?

结果派人去了一趟御宝阁,才打听到谢婉莹这贱人打肿脸充胖子,让人家池夫人随便挑随便选!

谢大夫人听见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被蠢懵逼了。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敢伙同老夫人动人家刚满月的孩子,还指望人家自愿手下留情不成?

现在好了,自己负担不起了,竟然将主意打在了谢府头上。

谢大夫人都要被气死了,真他娘的该高超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几把狡猾!

谢婉莹这养女简直生来就是克谢府的!

思及此,谢大夫人直接点明:

“谢婉莹,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如何赔偿也是你自愿的,跟我们谢府无关!别在我们府门前哭哭啼啼,晦气!”

她说完,转身便要回府,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要脸,但文昌伯夫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谢大夫人只觉手腕一紧,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

她低头一看,就见文昌伯夫人已经跪在了地上,表情可怜。

但无人看到的角度,她的眼神却嚣张极了,带着浓重的鄙夷之色,小声威胁道:

“大嫂,大哥他可是爱我入骨呢!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哥哥就能轻而易举休妻再娶!识相的,就乖乖把你的嫁妆给我,否则我不介意给侄子侄女换个后、娘!”

“你!”

谢大夫人恼羞成怒,猛地甩开文昌伯夫人,扬手欲扇,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那几乎要将腕骨捏碎的力道,痛得谢大夫人眼前一黑,咬紧了唇瓣才没有失态的叫出声来。

然而,谢婉莹一声惊喜的“哥哥”,却令她如坠冰窟。

她睫毛颤抖了数次,才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

她成亲二十余载的夫君,正挡在那个女人身前,朝她看来的眼神满是厌恶和隐忍。

“你又闹什么?当街掴掌婉莹,你是疯了不成?她可是文昌伯夫人。”

谢大夫人接收到谢婉莹那得意又挑衅的眼神,冷冷甩开谢家大老爷的手,轻轻按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

手腕上的皮肤滚烫,她的心却早就凉透了。

“二十多年了!谢庄宸,你还是老样子!从来什么都不问,就都是我的错!你说我闹,我闹什么了?”

谢庄宸冷哼一声,根本不屑与之多言,转身欲带着谢婉莹进府。

谢大夫人却冷笑一声,挡住两人的去路,豁出去般地大声质问:

“是闹你这个不要脸的妹妹抢夺我的嫁妆,还是闹你们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狗男女,那不堪的不伦孽缘?”

话音未落,“啪”得一声,一个耳光便直直打在了她的脸上。

对方出手颇重,谢大夫人摔倒在地,口角流血,脸颊更是火辣辣得疼。

她抬起头,冷笑:

“怎么敢做不敢认?有本事你让文昌伯跟郑晨晖滴血验亲啊!谢庄宸,你敢吗?”

周围的百姓们突然间被塞了这么一个大瓜,顿时精神一震。

“哎呀,谢大夫人都敢这么说了,我瞧着这事八成是真的啊!”

“那这么说,文昌伯头上岂不是绿了二十多年?!”

“郑晨晖可是文昌伯最有出息的儿子,之前还是靖国公世子呢!”

“诶呦!这幸亏是爵位没了,不然偌大一个国公府可就改名换姓喽!”

嘶!刺激!!!

数十道目光跟探照灯似的,直往谢庄宸与谢婉莹身上瞅。

谢婉莹此时脸色煞白,恨不得当场掐死地上的谢大夫人。

这个贱人竟然想坏她名声!

谢庄宸绷着脸,“余望春,婉莹是我的妹妹,你休得胡言。”

“是啊,大嫂你不要多想,我和哥哥只是兄妹之情,再说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这样说,岂不是故意让两府被御史弹劾?”

话落,她转向谢庄宸,劝慰道:

“哥哥你也别气了,她只是嫉妒我们兄妹感情好而已,你若气坏了身体,爹娘要心疼的。”

谢大夫人从地上爬起来,这种话听了二十多年,她早该麻木的。

但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憋闷更烦躁!

更想拿刀直接砍死这对狗男女!

但她一时痛快了,她的儿女怎么办?

有一个罪人娘亲,她儿子的仕途就全毁了,她的女儿又该怎么办?

然而,她的话谁又能听得见!

二十多年来,无论她如何撕心裂肺地呐喊,歇斯底里地吼叫,哪怕证据就在眼前,这个冷漠如冰的男人都不屑看上一眼。

一股绝望从心底蔓延出来,她该怎么办?

马车上,池九瑜的指甲在车窗上,抓挠地刺啦响。

【上啊!打他们啊!弄死他们!】

池慕修撸了把妹妹的头毛,解释道:

“世上妇人有三从之义,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所以她反抗不了的,除非她下定决心和离归家。”

“不过,她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

池九瑜转头,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