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五心朝天修行的伍是狗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转头看向身旁查阅祈丰仪式，越看眉头越深的沟渠，会心一笑。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弑杀么？”
听着伍是狗的话，沟渠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那三个...您杀么？”
伍是狗咧了咧嘴，洁白的牙齿上寒光闪烁。
“可以。”
“不过...”答应下来之后，伍是狗话锋一转：“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任何理由都可以。”
沟渠抬头看向伍是狗，认真道：“您觉得，这种事情...他们会是第一次做么？”
伍是狗咧咧嘴：“当然不。”
“那就该杀！”
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小丫头，伍是狗相当开心，虽然是个女娃，但对方身上那种雷厉风行的决断能力，怕是连寻常修士都无法企及。
生灵都有私心，伍是狗自然也不例外。
万道亲和的体质确实古今罕有，但对他而言却还没到非收不可的地步，毕竟他没有什么道统需要继承。
他更不是那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满世界收徒的选手，之所以会有意收徒沟渠，其实是因为...伍视仁和风雨汐。
他要给那两个小家伙准备一名合格护道人，要有天赋、要有能力、要善于教导、要足够果断、要足够狠辣。
他之所以在收徒之前加入了一个试炼环节，为的就是评判沟渠是否有成为护道人的可能性。
说难听的，以伍是狗现在的境界与处境，伍视仁和风雨汐与他之间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二人的天赋放在山雨城那个小地方可称人中龙凤，放在当年那个北境也算屈指可数。
但在眼下这个世道...远远不足。
一来他现在的日子看似威风凛凛，实则根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偏一步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无上、圣灵天、自在、皇极天，各种闻所未闻到超然脱俗地步的存在相互交织，勾勒成一张弥天大网，此时此刻就高悬在他头顶。
他现在的状况就如同清秋月与浊手下的棋盘一般，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而且连带着他的所有身边之人都会被拖下水，没有例外。
所以一直以来，伍是狗都在有意疏远与伍家的关系，甚至都没有给予伍视仁与风雨汐入局的资格。
想来亦是如此，闻人正德能花大价钱让闻人洛歆脱胎换骨，他伍是狗就舍不得在自己儿子闺女身上花钱？
他就是舍不得。
但他舍不得的不是灵石，而是伍视仁和风雨汐本身。
身为风暴的正中心，伍是狗深知只有远离自己，两个小家伙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原本闻人洛歆可以超然于物外，但就是因为接触了伍开疆和自己，所以被迫卷入到了这场旋涡之中。
就连烟月娆这种看似八竿子打不到的选手，就是因为和自己走的太近，所以才被卷入了这场宏大博弈之中。
伍开疆可以，伍山河也凑合，但伍视仁不行，风雨汐更更不行。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天底下哪有不偏向手心的人？
伍视仁和风雨汐在伍是狗心中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所以他宁愿背负狼心狗肺之类的冷落骂名，也坚决不让这两个小家伙出现在自己的修行路上。
至少在棋局结束之前，不行。
他要是能起来，两个小家伙左不过受个百十来年的委屈，他无非就是挨骂而已。
但他要是起不来，死了，那伍家说不准就能因此逃过一劫。
........
话说回来，反正沟渠这个护道人伍是狗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心够细能发现问题，有大局观走不上歪路，除了修为稍微差点以外基本上没什么缺点。
虽然修为稍差，但耐不住她天赋好啊，而且不光她天赋好，伍视仁和风雨汐的天赋还不咋地呢。
换句话来讲，沟渠追上并超越伍视仁与风雨汐的进度只是个时间问题，以她的天赋，成为护道人绰绰有余。
“见过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吗？”看着愤愤不平的沟渠，伍是狗开口问道。
“世界的...样子？”
原本沉浸在祈丰仪式带来的愤怒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沟渠，听到这话也是恍惚了一下。
“闭眼。”
伍是狗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并起剑指在沟渠的眼上一抹，同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睁眼，接下来你将看到世界真实的根本。”
沟渠睁开眼，只见以往色彩斑斓的世界愈加绚丽。
各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妙颜色相互交织勾勒，勾勒成一幅幅她穷极一生都无法想象的色彩。
伍是狗随手从地面上找来一颗石子，递到沟渠面前。
原本平平无奇的石子已然容貌大变，如梦幻一般的绚丽色彩不断交织，如同世间最为美丽的宝石熠熠生辉。
伍是狗手指拂过石子，就如同拂过这世间最美的绸缎。
“看到了吗？地之法则、岩之法则、山之法则、玉之法则，还夹杂着风之法则、水之法则侵蚀后的痕迹。”
“其中点睛之笔便是号称无法掌控的法则顶点，时间法则。”
“生老病死、岁月穿梭，时间法则覆盖在所有法则之上，就形成了你面前这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生灵借助天地间第二大的灵之法则变得更加强大，这个过程叫做修行。”
“当生灵修行到了一定地步之后，他们便可以拥有观测、感知法则的能力，我们管这个修行之上的过程叫做，入道。”
“对于法则理解越深，借助灵力调用的法则之力就会越多。”
“当对法则的理解来到一定地步之后，就可以在自己的体内孕育出独属于自己的法则，从而突破天地对生灵的限制，称之为...破境。”
此时的沟渠还沉迷于法则所带来的震撼之中，面容呆滞的问道。
“这便是...您眼中的世界么？”
伍是狗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倒不是，我境界还低，对法则的理解还浅薄的很，硬要说的话，我只是目睹了两道法则的边缘。”
“空间法则与...自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