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诺注意到希雅手腕上多了一只镶嵌宝石的手镯,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这些她之前从未见过。孩子天生的好奇心顷刻被勾了起来,她好奇地问道:
“小姨,你的手镯真漂亮,我能戴一下吗?”
希雅下意识地将手臂收了回来,右手无意识地摩挲起那枚手镯。其实她并非不想借给小诺把玩,只是这手镯可是裴语迟家的传家宝,要是不小心让小女孩摔坏了可怎么办?
犹豫了片刻,她开口解释:“小诺,这是裴老师奶奶留下的传家宝,非常珍贵,现在交由我来保管。我并不是不想给你戴,只是太过珍贵,怕你小孩子手脚不小心,一个不慎把它摔坏可了不得,希望你能理解!”
她朝裴语迟使了个眼色,又道:“要不,我把这枚戒指摘下来给你试试?”
然而还没等希雅有所动作,裴语迟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挡住了她要摘戒指的手。他半蹲下来,与小诺平视,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诺,你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戴那些首饰不合时宜。你要记住,世间很多东西虽然好看,可并不适合每一个人。我们不应对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物产生过多的好奇和执念,下次如果有适合小诺的礼物,我一定也会给你一份惊喜,好吗?”
小诺显然被裴语迟的话深深打动了,她眨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用心领会他话里的分量。
下一刻,小女孩扑进了裴语迟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用软糯的嗓音轻声说道:“那我可以送你一个礼物吗?”
裴语迟温柔地捋了捋她的发丝,低声回应:“当然可以,但不必太贵重哦。”
小姑娘听罢欣喜若狂,让裴语迟稍等片刻,便甩开披肩的长发,跑进了书房。她打开书包,从文具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红色的钢笔,又迅速跑回来,双手捧着递到裴语迟面前:
“这是我上次作文比赛获得的奖品,我一直舍不得用,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你每次写字时,都能睹物思人。”
裴语迟接过钢笔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虽然觉得她有些词不达意,但对于这份来自小姑娘最质朴的心意,他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他眼底噙着一丝宠溺之色,“不过你说的‘睹物思人’,可不太恰当,记得查一查它的具体意思和应用语境,否则作文可要扣你分了。”
说着,他便把这支红色钢笔插进了西装外套的前襟口袋,小姑娘见状高兴得眉开眼笑。
裴语迟从希雅手里接过装满食材的篮子,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起身走向门口,希雅则搂着小诺的肩膀,两人一同目送他离开。
小女孩的目光牢牢锁在裴语迟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直到他的车辆渐行渐远,她都恋恋不舍地凝视着。
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失落,又像是嫉妒。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姨和裴老师要单独相处,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多秘密。
希雅看出了小诺的心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柔声说:“好了,我们进屋吧。”
小诺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裴语迟离开的方向,这才跟着希雅走进屋内。希雅随手关上门,转身看到小诺还拿着裴语迟送她的相机,不由得叹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你该上床睡觉了。”希雅温柔地说,伸手想要接过相机。
小诺却把相机紧紧地抱在怀里,摇了摇头。“我自己装……”
希雅无奈地笑了笑,蹲下身,平视着小诺的眼睛。“宝贝,我知道你很喜欢裴老师,也很喜欢这个相机。但是,现在真的该睡觉了。明天你还要上学呢。答应我,马上装起来。”
小诺撅起小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她慢吞吞地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希雅目送小诺上楼,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她知道,作为一个敏感而早熟的女孩,小诺对裴语迟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崇拜。这种朦胧而微妙的情愫,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既美好,又令人忧虑。
小区里一片宁静,只有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蛙鸣,像是夜的私语,神秘而悠远。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一声闷雷在云层中滚动。希雅抬头看去,只见乌云密布,月光被完全遮蔽。下一秒,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雨幕如烟,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这雨来得突然。
夜幕低垂,绵绵细雨自天而降,雨滴沿着车窗滑落,在昏暗的街景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水痕。
一个身影从车尾拖出了一把伞,家门在黑暗中被悄然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钻了出来。
男人拿着伞,快速而无声地走到门口,和女人会合。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男人轻轻地把门合上,将女人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两道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雨雾之中,只余一地的脚印和雨声。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窗帘被掀开一角。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女孩手里的相机,她一直视如珍宝。可现在,这份礼物似乎也变得没那么特别了。
是失落,又像是嫉妒。
她抬头重新望向窗外,只见那两道身影已经走远,隐没在了雨雾之中。
雨越下越大,窗外的世界变得越发模糊不清。女孩拭了拭眼角,转身合上窗,将那缕淡淡的灯光阻隔在内。
她将手中的相机紧紧搂在怀里,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感开始蔓延,如同窗外的雨,绵绵不绝。
她知道,自己心爱的小姨,和自己崇拜的裴老师,似乎有了一个她无法涉足的秘密空间。
窗外,雨越下越大,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诺在这单调的雨声中渐渐入睡,梦里,她看到了希雅和裴语迟手牵手,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那种失落和困惑的感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