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道清正视无垢，开始把她当成对手，见招拆招。他的目光看向因无垢的到来而底气十足的青黛，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我是前段时间才认出来，你的这个婢女曾经也在我府中待过几日，后来顺走了一些东西，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后，就偷偷溜走了。
“你知道我一向嫉恶如仇，赏罚分明，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这不，才找人把她带来。”
傅道清先退了一步，把责任丢到了青黛身上，为的是试探无垢的真正意图。
青黛不懂这些，见他把子虚乌有的事推给自己，就要出声辩驳。
无垢及时出手拦住了她，“是她小时候不懂事。舅舅丢了哪些财物，您给算算，回头我让人给您送过来。青黛嘛，毕竟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人也早就变了。舅舅如果不介意，她我就带走了。”
他退一步，她自然也不会往前进。
毕竟，她还得靠镇北军。适逢军队出征，不能树敌。
并不是每个摩擦都会升级成战争，两人都是玩谋术的人，不会计较面子，只会利益最大化。
傅道清若有所思，“既然你都亲自开口要人了，舅舅当然也会卖你一个面子，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无垢微微一笑，“舅舅这话说的，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明明不存在的事，怎么算？
无垢当然知道这个故事是傅道清信口胡说，她非要抓着不放，是想把青黛这件事彻底解决。
既然傅道清编出了这个故事，那正好，人财两清，以后，青黛就不用受制于他。
傅道清也看出来无垢来此，是真的为了青黛，并不是借机刺探他的情况，也就稍微心安了些。
青黛知道的不多，废弃的棋子，扔给她无妨。
“行，我让账房算算。”
无垢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傅道清在确定两人离开后，才变了脸色，怒气沉沉。
“你确定无人发现你们的行踪？”
无垢今日的动作，怎么想都很可疑。
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知道得不足够。
他手下的黑衣人再次无声无息出现，言简意赅：“她不知道。”
“那她这次……”
无垢这次，确实只是来救青黛的。
也确如傅道清推测的，无垢知道了一些事，但知道得不全面。
她没期待能从这件事上，得到有用的信息。
回军营的路上，青黛也问了类似的问题。
“公主是怎么知道我在将军府的？”青黛怯生生地问。
无垢瞟了一眼她额上的伤，道：“先带你去医馆。”
青黛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小事，我回去后找点药就行。”
无垢止住了步子，也不劝她，也没有回答她问题，而是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的故事。”
青黛愣了会儿，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无垢便抬起步子，继续往前。
青黛提着裙子小跑追上了她，把她的经历一五一十全说了。
无垢心里有些心疼她童年的遭遇，面上却还是板着脸。
青黛有些急切地解释：“公主，我是真的没有……”
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吗？
其实也有。
传递她的消息给先帝，给傅道清，都是背叛。
“我知道。”无垢低沉地道。
青黛愧疚地低下了头。
“当初，我发现地道，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那晚，她之所以会惊醒，是嗅到了不熟悉的香味。
追究起来，说是常用的香用完了。
可，身为皇女，哪一样不是精心备着的？不可能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差错。
那时的无垢因为发现了南胥和昭阳的勾当，没有在意这些小事。
和南胥成亲之后，他重提此事，才让她察觉出奇怪之处。
自那之后，她就怀疑起了青黛：也许，青黛不止帮父皇做事。
来联城之后，她就派长鹤找了可靠的人，暗地里观察她，于是，发现了她和傅道清之间的联系。
一个暗探在身边这么多年却没有察觉，她也是够失败的……幸好她不会武功。
但鉴于不是第一次被背叛，心里也找有了准备，所以受得打击不算大。
情绪还是有的。
一半是失望和痛恨，另一半，则是安慰和高兴。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作假，青黛并没有真的在背地里刺她一刀。
她故意给了青黛足够多的权力，让她去管理后勤和照看家属。
这两件事看似不重要，却是她这次行军的最有力的一环。
人们来投靠她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提供对家属的保护，并让她们学会生存。
她放权给她，是在赌。
她赌对了，青黛忠于她，没有给傅道清透露一点儿重要的消息。
那些为了保命而递去的无关痛痒的信息，她也就没有追究。
而这，也给青黛招去了祸端。
听到她被带走，无垢便马不停蹄赶来，只因这次的时机太过奇怪。
大军出发的前一日，她焦头烂额之时。
去将军府的路上，她忐忑不安。
害怕青黛没有守住这份友谊的最终底线，也害怕她为了这份情谊，而舍了性命。
若是第二种，她自然不会弃她不顾。
她本就是个重情义的人，何况，那是和她一起长大的玩伴。
……
傅道清这边，也了解了前因后果。
“你是说无垢一直派人跟着她？”傅道清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一直不说？”
黑衣人事不关己地道：“这既不是你给的任务，也不会威胁到组织，更没有暴露你的计划，没必要管。”
也管不过来，自找麻烦。
离谱中还带着合理。
傅道清没有办法斥责他，因为就目前来说，他的判断确实正确。
如果当时出手，反而会更惹怀疑。
“你起码要告诉我一声。”
他才能有准备。
“好，下次。”
黑衣人的行事作风很奇怪，特立独行。
但傅道清对他和他口中的组织都异常信任，甚至从未对他们说过重话。
“继续监视。我想，青黛应该会把暗探的事告诉她。”
无垢即使知道了，也做不了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