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壮觉得程川有些面熟，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才看出来程川像谁。
正巧苏有田这会也回了他：“是来找你的，你在忙我就让人家在家里等着了。
是为了李家村那个程安知青的事。”
苏有田说完就拄着拐杖打算回里屋去，他年纪大了，再加上之前被砸了脑袋，到底是有些伤了身体，坐着和人聊会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只是又怕程川一个人坐在这尴尬，所以才强撑着陪程川坐着。
这会苏二壮回来了，他自然也就不逞强了，让苏二壮娘扶着他回了里屋。
听了苏有田的话，苏二壮便明了，程川是程安的爹了。
在晒谷场那边忙了大半天，他也渴的很。
但还是先和程川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就是苏二壮，你是程知青他爹？”
“你好你好，我是从燕京来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啥，就随便带了一点。”
程川本身是有些看不起乡下人的，但为了程安他脸上还是堆满了笑。
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东西，这些本来都是给程安买的，现在正巧让他用来疏通关系了。
只除了程安最喜欢吃的枣花酥被他放在了怀里。
这枣花酥陕省也有，但牌子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程川是想让程安吃到最喜欢的稻香村牌，所以在进来之前就把枣花酥拿出来单独放着了。
这一大堆东西用网兜装着，苏二壮和苏北安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就猜到了，本来应该是给程安准备的。
苏北安本想着这事他们一家子不适合听，想走却又被苏二壮留了下来。
“北安你们坐这等一会，一会就在我们家吃饭，我跟你婶子说过了。”
苏二壮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听的，陆川知道青鹿村和李家村的应该都知道程安收养苏余笙的事，也没什么避讳的。
冲着苏北安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后，就开口道：“苏村长，我这次来是为了我女儿程安，我想问一下程安收养的那个孩子是哪一家的。
他们家是大人都没了吗？还是说真的在家里过得不好？
程安那孩子没经过世事，心地善良的有些过了分。
我送她来乡下的时候就害怕她受苦，每个月都会给寄钱啥的过来。
本想着她能在乡下过的舒服点。
可我今天去看了，过的比谁都要苦，脸和手都皴的不成样子了。
钱和票也都没了。
我问她她还不说钱去哪了，就是加上收养的那个孩子，她们两个人也不可能短短时间把那么一大笔钱花完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被人敲诈走了。
我们家吧，是和老苏家祖上有点渊源，不过也不是承了他们家的恩。
是我们家祖上帮了他们家一把。
程安这次下乡，我们也是想着好歹有个熟人，能护着她一点。
结果没想到反倒是害了她。
那个傻孩子，一看那俩孩子在家里受苦，同情的不行，一时不忍就说成了是老苏家对我们程家有恩。
还把那俩孩子收养了。
可她都还是个半大孩子，那会养孩子，这一死一伤的也是觉得自己愧疚的很。
你说我这个当爹的，来看到自己女儿受苦受难，我这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
我也知道那俩孩子没错，我女儿程安也是善良好心。
她年纪小，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不为自己考虑，我这个做爹的就得帮她考虑。
你说说，要是你女儿你愿意她还没结婚就收养两个孩子吗？
程安以后是要回去燕京的，要真带着个孩子回去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总不能名声和脸面都不要了，嫁给个破落户或者二婚的吧？
苏村长，我说这些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就是一想到程安以后可能会过的日子，我这个当爹的心疼她，心里堵的慌啊！
还有程安她爷爷，本来就极为看重名声，听了这事被气的不轻，当场就说了要是程安不把那孩子送回来，就让程安和我们一家子断绝关系。
苏村长，程安你也是见过的，知道她的性子是个容易被人拿捏的，要真的没有家里护着，就只剩下被人欺负的命了。
这其中的利害我今天来也是给程安说了个通透。可程安那个傻的，我好说歹说她都不同意把那个孩子送回来。
说是那孩子剩下的亲人都虐待她，要是把那孩子送回来了，就等于是送那个孩子去死。
你是村长，我就想问问，你们村的那家子是真的连一个小孩子都养不起吗？”
程川看似目光真诚的问道，实际上说出的话里都藏着针。
苏二壮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叹了口气：“那孩子爹娘和爷奶都死了，叔叔也坐了牢，婶子前几天也死了。就剩下姑姑和姑父。
还在村里的时候是过的不太好，不过乡下也就是这环境，又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也没法指望人家亲戚把他们当亲生孩子对待。
程知青来的时候，那孩子确实过得不好，但吃穿还是没啥问题的。
我也劝过程知青，跟她说了这俩孩子在老苏家不缺吃，不缺穿。
程知青应该是觉得俩孩子吃穿都不好过的苦，才一定要收养的，这说到底人家两方同意了，我到底是个外人，说话也不顶啥用。
再加上当时程知青说的是老苏家对你们家有恩，是你们同意她收养的。
我就给他们办了手续，至于钱的事，这我也是后来知道的，那孩子的姑姑姑父问程知青要了五百多块钱。
既然程同志你今天来把这事说明白了，我也就知道真相是啥了。
他们讹了程知青的钱确实不对，要是你想要回来，我这个村长肯定配合。
但是孩子的事，我实在是没法做主，得程知青自己愿意送回来才行，户口都迁过去了。”
苏二壮摇着头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爱莫能助的意味。
他看的出程川是个不好惹的，苏北安又是和老苏家断了关系，所以就没有说苏北安是苏余笙的二叔，而是将这一层关系在程川面前瞒了下来。
心里想着，苏丽芳两口子只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程知青单纯，但程知青这个爹一看就是个精明的，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可能不懂。
像苏丽芳夫妻俩问程知青要了五百多块钱的事，要是硬扯还真能扯到违法上面去！
还有苏余笙，这次肯定是要被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