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愿意?”顾念安质问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顾月瑶心里愤愤不平,她厌恶自己的身世,所以她愿意把姜芳送出去。
可是顾念安竟然要把她的心腹也全部撵走,怒问:
“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翠芝放的药,根本不会伤了你,今日你也把我推下水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放过你?顾念安冷笑,我一切的不幸都是你们造成的!
流落在外,受苦十年,母亲郁郁,重病在床。
是你们母女把我推给褚卫舟,是你们母女让顾家遭受大火!
也是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儿,将我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狱,日日受你折磨。
我只是将你做过的事情,还给了你而已,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受不了了?
顾念安没回答她,只是觉得有些疲惫,轻轻挥了一下手,穗禾就把她带出去了。
顾念安躺在软榻上,阖上眼,以往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又浮上了眼前。
原本还想多留他们几天,可她也没想到姜芳竟然敢直接找上门来,她本就恨不得将他们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只是一直忍着。
想要将他们所有的恶行都暴露在阳光底下,让他们永不翻身!
毒害母亲,觊觎父亲...
随便一件,都足够让她们在顾念安手里死个千百遍。
可是今日姜芳的嚣张,她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这一招太突然了,等宴席结束,爹娘发现这件事情,必定会追究,到时候又该如何搪塞他们呢?
她还得留顾月瑶的小命去对付褚卫舟,顾家大姑娘这个名头,她还不能丢!
“真是一场好戏。”
顾念安警惕的坐起身,对着声音来源处问:
“是谁?”
没人回答。
顾念安心提到了嗓子眼,轻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她害怕自己真实的面目暴露在褚卫舟面前,今天着实是铤而走险了……
可窗外除了一个小白瓷瓶,和底下压着的一张白纸,再无他人。
顾念安拿开瓷瓶,捏起那张白纸,上面只有两个大字:
治脸。
她松下一口气来,不是褚卫舟,难道是沈煜?
她嘴角轻扬,他怎么那么喜欢闯别人闺房,为什么这次不打个招呼再走,难道是被她的恶毒给吓到了?
是啊,一个小辈,脚踹姨母,还逼着亲女儿把母亲送出去,多么大逆不道啊!
可她顾念安今生今世,便就要做那大逆不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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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里,腊梅开得正盛,火红火红一大片让人瞧花了眼。
纷扬的白雪,落下枝头,惊了鸟雀,四处飞散。
褚思安拂去肩头白雪,抬手折下一只红梅,目光很沉,遥遥的望着远处,声音清润:
“老齐,你说她的性子像不像一个人?”
那人的样貌脾气,褚思安只在宫婢闲言碎语中听说过,骄纵跋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有仇就报。
可最后就是这不饶人的脾气了她。
齐川眉头轻蹙,满目肃然,好似也想起了那人的音容笑貌,眼底泛起惋惜和无奈。
“殿下,往事莫要再追忆,您,您也别老在太后面前提起。虽然她老人家疼您,可她毕竟是大周的太后娘娘。”
褚思安手里的梅花枝“咔嚓”一下,断了。
“四皇弟原来在这处躲酒,害得为兄好找。”
褚卫舟言笑晏晏的朝他走来。
褚思安立那张愁绪的脸,立即变得和气起来,调侃道:
“都是些行伍出身之人,喝酒忒厉害了,我可不想被抬回宫里,被父皇责骂。”
“三哥也是来躲酒的?”
“我是专程来寻你的,你没听说淮安王的世子回来了?”
褚卫舟若有所思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啊?不是说他早就摔下悬崖,死了?”褚思安一脸惊诧。
“估计得了高人所救吧,你不同我去看看?”
“自然是要去的,我同煜之从小一起长大,原先还以为他真的死了,害得我白伤心一场,今天必须去罚他几杯。”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各有乾坤。
拙园里,穗禾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战斗,此刻心里头的激动还未散去。
“姑娘,您未免也太厉害了吧,那芳姨母在府里作威作福多年,侯爷又时常不在家,面儿上对夫人尊敬得很,背地里却自己摆谱。
还专门克扣底下人,稍微有点不顺气就拿底下的丫鬟小厮出气,有一年有个丫鬟实在不堪受辱,就跳井了。
这事儿,听雨轩那边一直瞒着,不过还是被我打听出来了。”
穗禾一脸得意洋洋地说。
顾念安把那瓷瓶捏在手里反复摸索,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黄花梨木桌上那张白纸。
“外头的宴席上,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新鲜事儿?倒是有一件,而且这件事情还关乎了姑娘您的终身大事,我刚才就想告诉您了,不过被芳姨母给打断了。”
“哦?终身大事?说来听听?”
“您刚来,对京都里的人和事都不太熟悉,所以我先给您讲讲这故事的来龙去脉。
当今皇帝陛下有个弟弟,是个潇洒王爷,大周建立之后就被封为了淮安王。
照理说,王爷封王之后,就应当回自己封地去。可是陛下实在是看重亲情,于是就把淮安王爷留在了京都。
王爷一共有两子一女,大世子褚良序,小世子褚煜之。
这小世子褚煜之是王妃之子,甚得太后喜欢,刚满月便被接到宫里,养在了膝下,八岁才被接回府里。
大世子命薄,前些年病死了,小世子褚煜之五年前出门游学时,遇上暴雨,雨天路滑,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但没找到尸骨,私底下都传他已经死了,尸体也被野狗叼了去,可如今竟然又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为什么是私底下?”
“因为王爷从不承认小世子跌下了山崖死了,只说他在外游学,大家都说是他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哦?是吗?”顾念安的脸隐在了光影里,晦暗不明。
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只见过寥寥数次,所以不太清楚,但是宫里的人,哪有那么简单。
一句轻飘飘的喜欢,就能让母子分离八年之久,这些糊弄人的借口,也只能给穗禾这样的人听听。
“那与我的终身大事有什么相关呢?”
“陛下看重咱们家侯爷,所以您还在夫人肚子里的时候,就给您和小世子指了婚。
只是您在临渊走丢了,又一直没找回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再加上后来小世子也…所以大家都没再提起。”
褚煜之,淮安王府,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