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九在她眼里看到了恐惧,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心满意足的大笑着从她身上爬了起来。
“我还当你是个什么巾帼,泰山崩于前还能面色不改,结果也是个装腔作势的草包!”
顾念安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楚楚可怜的说:
“对,大侠你说得对,我是草包,你快放了我吧,你要是图财,我外祖父有钱,你给他去信吧。”
裴珺九还以为她至少会被自己吓哭,结果依旧是无所谓的承认自己是草包,而且......
裴珺九竟然在她眼睛里看到了算计,她想算计自己?
“你叫什么?”
顾念安故作惊讶,反问道:
“怎么?大侠还要问草包的姓名吗?可是只怕污了大侠的耳朵。”
裴珺九冷笑了一声,从地上拾了一根柴,丢进了火堆里,火里又燃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前脚有人给你下白单,后脚就追上了红单,看来,你还真不简单啊。”
裴珺九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半信半疑的问道:
“你说你外祖父有钱?多有钱,难道比那生意遍布天下的姜武还有钱?”
顾念安一愣,依着上一世的记忆,她怀疑面前这个绑匪是褚卫舟手底下的暗探。
但她心里又有两件事情想不通,第一,褚卫舟为什么要帮顾月瑶做事情,绑了她又有什么好处吗?
难道是以为她的清白名声被破坏了,褚煜之就会毁掉了这婚?然后他褚卫舟就正好充当好人,大发善心的娶了她,然后让顾家感激涕零?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顾念安冷笑,这褚卫舟和顾月瑶真是出自一窝子的毒蛇,若不是她着过一次他们的道,这不得又一次让顾家陷入险境。
第二,这绑匪若是褚卫舟的人,为什么不知道她的底细?竟然还问她的外祖父有没有比姜武更有钱。
随便在京都一打听,都知道她顾念安的外祖就是姜武,难道他是故意套话?何必呢?
顾念安又想起上一世快死的时候,顾月瑶曾经说过,她小舅舅姜越,勾结北狄,企图叛国,外祖一家都被诛了九族。
难道褚卫舟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
可他明明知道自己在临渊待了十年,怎么可能知道姜家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顾念安脑子里很乱,她发现自己越是想去想通这些事情,就越是混乱,突然,她头顶传来一阵微痛。
裴珺九见她半晌不回自己的话,觉得顾念安是看不起自己,竟然往她脑袋上扔了一颗石子。
扔完之后,又当什么都没发生,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靠在洞壁上,冷冷的问道: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被他砸断了思绪,顾念安简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恨不得搬起地上最大块的石头,朝他脑袋上砸去。
但她也是个审时度势的,知道自己惹恼了这匪徒,也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尽量让自己笑的蠢笨憨厚一些:
“我只是突然想起大侠刚才说的什么白单红单,还说我不简单,心里疑惑。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子,还是个草包,就是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谁雇大侠来专门绑架我这么个没用的草包呢?”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打听他背后的人?
裴珺九冰冷的盯着她,负在背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叩击着洞壁,没有说话。
顾念安忍不住心凉了一下,无论面前这歹徒是谁的人,终归不是个善茬,自己要是哪里稍微不注意,没准他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
正想着如何跪地求饶显得更加可怜,突然,裴珺九眼神寒光乍现,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捏紧了自己佩刀。
顾念安以为他真的要动手,迅速的缩到一边,自己的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不能白白浪费:
“大侠,大侠你饶了我吧,你要是求财,我父亲母亲会很愿意双手奉上的。”
裴珺九厌恶的睨了她一眼,说:
“果然是个惜命的草包,既然有人来救你了,那我就不必再多此一举,把你丢回马场。”
说完,裴珺九就快速的离开了山洞,留顾念安傻傻的坐在原地。
半晌,外头彻底回归了寂静,她这才明白,那狗东西是真的走了,可是她还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呢!
“喂,你就不能先把我绳子解开再走吗?”
“你这是要留我在深山老林喂野狼吗!”
.....
但不管她怎么求饶,怒骂,外头除了野狼的号叫,其他一点响动都没有,顾念安不敢再大喊了。
穗禾发现她不在了,一定会回去告诉爹娘,他们也一定会派人出来找。
她记得自己被掳上马的时候,褚煜之也跟了过来,顾念安相信他会来救自己的。
只是,这歹徒不像是个马虎的,他们藏匿的地方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找到,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救她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呢?
她害怕救她命的人还没有来,先把自己贡献给这山中的野狼当盘中餐了。
顾念安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火堆发呆,她没想到,自己重活还没有几天,小命就又要被送走了。
还痴心妄想的以为自己能够重头来过,顾念安觉得自己胸腔里那颗要复仇的滚烫的心,跟面前的火堆一样,气焰一点一点的在消失,突然,她听见洞外传来“咔嚓”一声。
顾念安以为是那歹徒口中救她的人来了,欣喜得正要呼叫,结果瞥见山洞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那影子越变越大,四只脚,满身毛发,不是狼还是什么!
顾念安被吓得一片空白,由于整个人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难以动弹,只能像个虫一样拼命地向后蠕动。
本来还希冀着天亮之后,自己可以慢慢往外爬,兴许来救她的人就会发现她了。
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开始后悔自己还没来得及给阿娘亲手做一次糕点,也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呆在父亲身边,为他奉一盏清茶。
还有褚卫舟和顾念安,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老天,你实在太不公平了!
此时,洞外的那匹狼已经走到了顾念安的面前,尽管它龇牙咧嘴的想再展雄风,可顾念安瞧出了那应该是匹老狼。
它尾巴垂在屁股后头,浑浊的眼球里闪露着幽幽的凶光,它没有立即扑向顾念安,而是一直在火堆旁来回走动。
顾念安知道那狼怕火,本来想松一口气,但洞外突然吹来一阵风,不大,但对于那小火堆来说,几乎致命。
眼见火堆已经看不见火焰了,老狼后腿微屈,前掌伏地,一个使力就朝顾念安飞扑过去。
顾念安害怕的闭上了双眼,她几乎是绝望的等着那老狼用锋利的爪子,剖开她的身体。
然后趁她半死不活,还有意识地时候,撕扯她的内脏,临死了还让她感受一盘血肉撕裂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