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辛在错愕之中回过头来,一把抽出的背上的剑,抵在了裴珺九的颈边。
顾念安忍着疼痛冲了过来,揽住了战辛的手,“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跟她解释。”顾念安推了推裴珺九,赶忙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裴珺九嘴角一勾,食指和中指夹住颈边的刀刃,往外推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念安的房内。
“方才下雨,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染了雨水,微微发脓了,所以他才帮我上药。”
顾念安按下了战辛僵持着的手臂,“他一直蒙着眼,只是害怕更严重了,所以才没有等你回来。”
一听说她后背的伤裂开了,战辛立马丢掉了手中的剑,“我看看。”
顾念安拦住了她的手,挽着她朝床边走去,地上确实有一大摊水渍血迹还有换下来的血布。
“我没事,别折腾了,再脱衣服,只怕又要裂开了。”
顾念安注意到她的衣服也湿透了,连忙催促她去换衣服,然后又帮她换药。
顾念安一脚踢开了地上的血布,忽略了战辛眼里的担忧,“如何,打听到了什么。”
“听镇上的人说,去年安成郡遭了大旱,而后安成县县令左望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个天师来做法,那天师张口就说有人惹了龙王不快,龙王发怒了,只有娶妾才能平了龙王的怒火。”
“如何娶妾?”
“让十岁左右的女孩穿上嫁衣,然后绑了石头,扔进渭水河。”
“那叫左望的相信了?”
好歹是个朝廷命官,不至于拿孩子的性命来牺牲吧,可事实永远比想象更可怕。
战辛捏紧了拳头,怒道,“他不止相信了,还送了十多个小新娘做龙王妾,搞得安成县人心惶惶,许多人为了自己的女儿能有条命活下去,所以将刚生下来的女儿都送到外头亲戚家里,或者直接搬走了。”
“简直不可理喻!难道那些百姓就任由那个左望和劳什子的天师糊弄?”
战辛摇摇头,脸色更加难看了,“与其说是百姓任由他们骗,还不如说是任由他们抢!那些小姑娘全部都是左望强抢来的,有不听的,直接打死!”
“难道没有人告到官府去吗?”
“有,但是官官相护,百姓只要是敢去告状,最后落得的下场也有死,后来便没人敢去告了。”
“混账!简直是混账!”
顾念安气得从床上蹿了起来,不料又扯到了背后的伤,长嘶了一口,蜷缩着身子跪了下去。
“姑娘!”战辛连忙扶住了顾念安。
“没事,你继续说,我看你说到此处神色未大变,恐怕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个样子。”
战辛点点头,“确实如您所说,事情有蹊跷,所以我下渭水河看了,河底并没有尸骨,只有缠了绳子的大石头。”
“会不会是被河水冲走了?”
“不是,那些绳子明显是被人割断的,应该是河底提前藏了人,等新娘丢下来之后就立即割断绳子,将人运走。”战辛斩钉截铁的说。
顾念安负手从床上站了起来,“最近还有龙王娶妾吗?”
“正好后日有一场。”
“好,这件事情你去说与裴珺九听,让他跟龙王娶妾这件事情,这几日还得麻烦你盯紧了韦均,想办法把卫戬贪墨等证据拿出来。”
“是!”
顾念安握紧了战辛的手,忧心忡忡的说,“一定要小心,切记自己的性命为上,证据拿不到手就算了,我自然还有办法将那些人拖下马,但你必须保全自己!”
战辛哽咽的点点头,“我会的。”
晚饭时,心中有事情压着,所以顾念安吃饭也是恹恹的,筷子都没往盘子里动几下,只是一直挑着碗里的白米饭,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
裴珺九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然后夹了鸡肉蔬菜就往她碗里送,自然也直接对战辛想弄死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不过战辛想那弄死他的眼神很快就跟着顾念安的筷子消散了,只见顾念安毫不在意的将裴珺九夹给她的菜往嘴里送。
战辛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学着裴珺九,不停的往顾念安的碗里夹菜。
直到顾念安肚子发胀,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菜差不多吃了个干净,她抬起茫然的眼神,“我吃的?”
“嗯,你吃的,跟头猪一样。”裴珺九脸上全是坏笑。
“你才是猪。”顾念安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战辛很不满意他俩的相处,有点,嗯,太过于亲密,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情,她已经开始替世子隐隐的担心了起来。
不过看着顾念安脸上总算有些笑容,战辛也欣慰了不少,自从上次客栈刺杀之后,姑娘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眉头也时常皱着。
“好了,说正是,战辛应该把龙王娶妾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嗯,这龙王到真是花心,一个一个妾娶进了门,还是吝啬着没下几次雨。”裴珺九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虽然话很混账,但顾念安也很赞同他的想法,什么狗屁龙王!
不,什么狗屁天师!
顾念安心里腹诽,但是面上的脸色未变,“那就拜托你了。”
裴珺九咂摸咂摸嘴,“你给我指派的任务是保护你,不是去查什么龙王娶妾。”
“再加五千两,帮我查,如何?”
裴珺九呛了一口,他也不是没见过大方的,但着实没见过出手那么大方还不眨眼睛的,一口一口五千两的往上加。
看来当初不应该帮着夜不寐绑架她,应该直接勒索她,没准还能从她口袋里捞出个八九十万两。
裴珺九不怀好意的睨了她一眼,咂摸了一下,不对,她不只值这一点,应该能拿到更多。
顾念安瞧着他表情实在是,难以形容,像是盯紧了猎物的豹子,等会儿,自己怎么又成了猎物。
“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在想,顾家姑娘出手如此大方,我要是直接绑了你,是不是能拿到更多钱?”
话毕,战辛迅速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反手又抽出了背上的佩剑,抵在了他的颈边,不过这次刀未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