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棠换上了一身月白云锦常服,外罩一件大红色披风,披风袖口领口,下摆处,都有一圈雪白色的狐狸毛。
她峨眉淡扫,涂了口脂,一把青丝挽成单螺髻,斜斜的插着几根成色出挑的玉簪。
等到绿竹给她画好妆,顿时让人眼前一亮,寒霜眼里更是露出了惊艳之色。
夏雨棠看到镜中的自己,执笔抬手,蘸了朱砂,在自己额间,随手画了一个花钿。
花钿本就在唐代盛行,但在夏雨棠穿越而来的这个时代,并没有女子如此装扮。
绿竹此刻,看着夏雨棠额间的花钿,嘴里发出了一阵惊呼:
“王妃心思巧妙,这额间的小花,简直就是点睛之笔啊!”
寒霜看着夏雨棠,不免也赞美道:“王妃气质……额……额……王妃真美!”
寒霜词穷的样子,惹的绿竹和夏雨棠,纷纷捂嘴而笑。
宇文淮在宫中换过衣服了,是套石青色,暗纹袖螭纹的亲王常服,所以没有再换。
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件月白披风,显得整个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当他来接夏雨棠时,看到她的装扮,眼中难掩惊艳之色。
拉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次,才说道:
“你今天的真是美的不可方物,尤其是这额间的小花,更是巧夺天工,你合该这样打扮,让京城里的那些庸脂俗粉,都看看,本王的王妃是何等的人间绝色。”
夏雨棠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又忍不住挑刺道:
“合着我就是你攀比,满足虚荣心的工具?”
“唉噫,我家王妃如此貌美,我虚荣一点也无可厚非嘛!就算不攀比,你也是人群里最扎眼的那个!”
宇文淮的一番话,惹的一旁的寒霜和绿竹,笑个不停。
夏雨棠被笑的脸色一红,忙岔开话题催促道:
“好了,别贫了,差不多到时候,六叔怎么还没来?”
“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宇文淮说着,便伸出手,牵着夏雨棠的手向屋外走去。
“六叔,你好了没?”刚到老六的院子,夏雨棠便出声喊道。
谢迎坐在窗前,一眼便看见了她。
一身月白衣裙,罩着火红的披风,领子上缀着一圈白狐毛,行走间忽闪忽闪的,端庄中添了几分灵动。
容貌雍容大气,姿容绝色倾城,额间朱砂花钿,更添了几分娇俏,衬得她肤色胜雪,她嘴角的笑意,更胜三春,让人移不开眼睛。
还真是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谢迎如是想道。
再看夏雨棠身边,与她十指相扣的宇文淮,剑眉星眸,温润如玉又不失华贵矜持,风流倜傥又不显得轻浮,整个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意气风发的模样。
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谢迎心想,大概只有宇文淮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夏雨棠吧!
他这样想着,心底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落寞与黯然。
但看到宇文淮和夏雨棠棠向他看来,他还是扬起唇,勾起了一抹笑意,“要出去?”
“嗯,要进宫去!”夏雨棠答道。
宇文淮也颔首嗯了一声。
“快了!”老六在屋子里回道。
“就这件吧,你挑来挑去也就这几件,再挑下去,都晚上了。”
老六的房间里传出裴娘烦躁的声音。
老六穿着一套灰色的衣服,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看看。
“我还是觉得,这件没有那件款式好,衬托不出我的英姿。”老六很是不满意的说道。
裴娘顿时柳眉倒竖,瞪着老六,双手叉腰,怒道:
“你这些衣服,别说款式了,连颜色都一样,只有花纹不同,有什么可挑的?这都多久了,翻来覆去的试,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跟那酸菜缸里的咸菜有什么区别,那是衣服不好吗?是你人长的寒碜!不就进个宫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瞅媳妇儿呢!”
裴娘骂到最后,竟然有了一丝怨妇的味道。
“什么瞅媳妇儿?我是去给太后请安,你这是大不敬你知道吗?要掉脑袋的!你不帮忙挑就算了,别说这风凉话。”
老六听了裴娘的话,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顿时又羞又气,也拔高了声调,回怼道。
裴娘气的甩下老六衣服,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
与刚要进门的夏雨棠撞了个正着。
“裴姨,六叔不是那个意思。”夏雨棠说着,便推搡着裴娘往屋子里走去。
她和宇文淮都听到了两人的争吵,此时看着裴娘通红的眼眶,只得一边哄裴娘,一边给老六使眼色。
“好了,是我错了,不该对你这么大声。”
架不住夏雨棠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老六把自己抽了丝的手绢递给了裴娘,最终软了声调,妥协的道歉。
他与裴娘相处多年,还从未与裴娘这样争吵过。
不就是为个衣服吗?她何至于埋汰他,是酸菜缸里的咸菜?
他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眼下看着裴娘,坐在一边不停的抹着眼泪,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心疼。
他不知道他为何心疼,只能想,或许是他要见到他想见的人了,可裴娘想见的人,却还没有找到,所以他才对她有了丝心疼。
看裴娘不接手绢,老六顿时也有些慌张,看向了夏雨棠。
夏雨棠看的分明,这两人,都对彼此有情,却又都差那么一点。
一向待人温和的裴娘,今天生气,大抵也是因为老六要去见太后,高兴的挑衣服打扮,她吃醋了罢了。
看老六和裴娘的样子,他们可能都分不清自己对对方的情谊,到底是男女之情,还是肝胆相照朋友之情。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给他们两人添把火才行,夏雨棠暗暗想着。
伸手接过老六的手绢,替裴娘擦起了眼泪,“裴姨,好了,六叔知道错了。”
裴娘不好落了夏雨棠的面子,伸手取过夏雨棠手里的手绢,自己擦干了眼泪,对夏雨棠说道:
“好了,我没事了,你们快去吧,都这会儿了。”
这样一闹,老六也不敢再挑剔衣服,跟着夏雨棠和宇文淮出了门。
裴娘看着老六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眼泪又泛了上来。
以前,只有她和老六朝夕相处,像朋友,像亲人。
如今,他要去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