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主仆二人抵达龙胜大厦,全然收敛了气息,朴素的比路人还路人。
在姑苏城,除了少数几个老怪物,龙家话事人是神话般的存在,一旦暴露在公众场合,恐怕比当红明星出场更具轰动性。
不到万不得已,龙越很少出现在人们面前。
今天的情况糟糕透顶,他不得不亲临现场,但至少可以低调些。
为了以防万一,喜伯带来五十名好手,全部留在了半里地开外。
围拢着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龙越不禁嘀咕,办个案像赶集,警察局的局长该换了。
他只能将车远远停下,步行穿过人群。
“爹爹!”正在与警察交涉的龙骧,瞧见父亲到来,不由喜出望外,上前拽住他胳膊。
骤然见到,龙越心中亦是一喜,省得再去找他了,不过老父亲的威严还是得端着。
“你怎在这里?”
“听说龙胜哥出事了,猜着爹爹肯定会来,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但是警察不让进去。”
龙越点点头,心中涌起暖意,这孩子挺有眼力见,是该让他上手做点事了,要不然跟坏小子混久了,容易养成游手好闲的习性。
他在十六岁时,已跟在龙翼屁股后面,逐个儿挑战其他道门了。
“走吧!”龙越淡然笑笑,双手负后,迈步往里走。
有了老头子当主心骨,龙骧的底气上来了,神气十足。
“对不起先生,警方办案,不允许进入。”一名年轻警察拦在面前。
龙越皱眉,眼神看向喜伯,警察拦不住他,但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好太过惊世骇俗。
喜伯会心的道:“我马上联系张局长。”
不到一分钟,胖胖的张局长,肚子一颠一颠跑来,瞧见龙越,小眼睛顿时冒出光来,离得还有丈把远,就把双手伸出来了。
“抱歉抱歉,龙越老兄,新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然后训斥年轻警察,“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让开,龙先生的大驾都敢拦,马上道歉!”
上班第一天就挨了训,年轻警察心里满是沮丧,但听到局长口中吐出“龙越”两字,顿时惊呆了,又傻又幸福,我拦的竟然是龙家家主。
啪的立正敬礼:“对不起,龙先生!”
“无妨,职责所在,不知者不为怪,小兄弟,继续努力呀!”
从他身侧走过时,龙越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刹那小警察浑身的血液沸腾了,保持着敬礼的姿势,一直目送龙先生走远。今天的遭遇,够他吹一辈子了。
龙越淡淡的道:“张局长,让人散了吧,眼晕。”
“哎哎,龙兄放心,保证十分钟后,您再也看不到一个闲人。”
虽然龙越语气很柔,但张局长已听出了深深的不满,背心瞬间湿透了,忙不迭招手,一名队长模样的小跑过来。
还没开口,张局长先踹了他一脚。
“怎么办事的?马上让无关人等离开。”
“是,长官!”队长莫名其妙挨了尅,转身下命令的时候,自然好气不到哪里。
马上有警察抡起棍子,开始驱赶人群,不用说,再次引起了龙越蹙眉,正想出言阻止,就听得楼内传来沉闷的兽吼。
这声音非狮非虎,倒像是打雷中夹杂刮风,让人听了耳膜极度不适。
紧接着人们亡命尖叫,从楼里跑出来。
“怪物,楼里有怪物啊!”
玻璃如同开春的河面,啪啪碎裂不停。
十几具尸体,如垃圾袋般,从窗口被抛出来,吧嗒掉在地上。
血肉已被吸食殆尽,只余下带着血渍的骨架,哗啦散了一地。
围观的人群彻底恐慌了,与楼中逃出来的人汇合,如疾风般四散而逃。
这下好了,都不用动用警力清场,就空出来个大圈子。
龙家父子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了原处。
我的妈呀!张局长像是做梦一般,咂舌不已,精神顿时振奋了起来。
“弟兄们,跟我冲!”
正欲率警察冲锋,却被喜伯拦住了。
“不要让兄弟们枉送了性命,龙先生和公子会处理。”
依照目前的情形,即使警察进入大楼,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碍手碍脚。
“拜托!拜托!”张局长脚步说停就停。
擦了擦额头的汗,拱手为礼,神态恭敬异常。
其实他没有真的想冲,只是当着龙越的面,不得不做个样子。
谁进谁是大傻子,里面可是有怪物,龙胜都被干死了,我进去还不是塞牙缝?
早上接到报案,一听是龙胜大厦出了事,他差点就拉了裤子,亲自带队,上赶着来巴结,想在龙家面前留个好印象。
没想到是龙胜本人死了,而且死状极其恐怖,他就没敢进去。
跟龙胜太熟了,怕看到不想看的东西,晚上做噩梦,他最近正忙着造儿子呢。
心中暗自后悔,好好在床上搂女人不香吗,来凑这热闹?正躲在一侧,准备找理由溜之大吉,就在此时喜伯通报龙越赶来了。
旁观的人太多,好几架摄像机支在那里,更别说还有无数的手机都在拍摄,不表示表示,说不过去。
马上市政厅就要竞选了,他不但要争取连任,还想更进一步,可不能在此时失了分。
不过既然喜伯拦了自己,那就是两回事,要服从龙先生的安排呀。
尸体是从13层抛下去的,但走廊里安安静静,整层楼房的门大都紧锁,只有一间开着,光亮从屋内投射而出。
父子俩像两只猫一样,脚底下没有任何响动,但离得太近了,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们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浓浓的血腥味儿弥散出来,龙越打了个手势,示意儿子留在原地,他负责突入攻击,儿子做留守的后手。
可是龙骧轻轻摇头,只同意跟父亲保持距离,他非常有自信,自己的功法造诣,与父亲相比已不遑多让,至少经验欠缺了点而已。
要进肯定一起进,打架父子齐上阵。
箭在弦上,容不得更多的商量,虽不愿儿子冒险,但龙越也是心中一暖。
他抢身冲入屋中,正准备攻击,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双手堪堪停住。
一名中年道人,道袍洁白胜雪,长发在头上用木簪簪着,正坐在茶几旁悠闲的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