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李太后醒了,睁开双眼,见一个男人坐在自己床边,吓了一大跳。
“啊……”
声未出,卫郯便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我没有恶意。”
李太后听这声音好熟悉,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南陈使者卫公公吗?
卫郯说道:“你不喊了,我们说会话好吗?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
李太后内心害怕,怕卫郯杀她,但还是点了点头。
卫郯放开她,本想点了她的穴道,后来想想没必要,她又不会武功。
卫郯说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六年前,我在上学,突然有一天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到了大陈皇宫,并且成了一名小太监。”
“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却又做了很多伤害人的事,我想一走了之,却又下不了决心,内心有时纠结、害怕,甚至恐惧,这次到北梁实属无奈,可又不得不来。”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长得这么像。6前年我跟女朋友分手了,她嫌我穷,买不起车,买不起房,只是个穷屌丝。找了个富二代把我给绿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也来了,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内心却无比的激动。这两天脑子像是要炸了一样,马上要离开北梁了,今晚怎么也睡不着,这不鬼使神差的进宫想来看看你。”
“哎!我这个人,现在就是个矛盾复合体,每天在刀尖上行走,不知道哪天就会死。说不定明天你便会派来杀我吧?我自己都不知道干嘛要这样。”
“姐,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李太后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你是说哀家长得像你的女朋友吗?难怪那天你两只眼睛盯着我看,实在无礼。你夜闯皇宫就不怕哀家处死你?你可知道你现在犯了什么罪?”
“呵呵,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这是在玩命,谁叫你俩长得太像了,我当时都有点傻眼了。”
“看得出来,你很舍不得她?可她又嫁给了别人对吗?如此水性杨花的女子,有何可惜?”
卫郯:“差不多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舍不得,就是心里有点难受。太后姐姐,说说你的事呗。”
“哀家没什么事可说的,15岁便进了宫,17岁生下我儿子,两年后先帝就驾崩了。留下我孤儿寡母,我20岁不到就当了太后,还要支撑他留下这个烂摊子。这些年如履薄冰,眼见儿子长大了,却又担心他夺我的权。哎!”
卫郯笑道:“我跟你说个笑话,我大陈皇帝萧长龙驾崩的时候,他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当皇帝。我在宫里见过太多人了,他们最后悔的事也都是进入皇宫。太后姐姐你呢?你后悔进宫吗?”
“哎!哀家能理解他们,但哀家倒不是后悔,而是心累。”
“你既然叫我太后姐姐,那我也问你一件事,你真的是太监吗?”
卫郯笑道:“姐姐,你说呢?”
李英秀说道:“从你的面相看不太像,但你说话走路的形态还是很像,若是才学胆气,根本就不像个太监。说实话,哀家也有点看不懂。”
“太后姐姐,那你就把我当个太监好了。”
卫郯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等于告诉她不是吗?
李太后突然明白了,说道:“你这真是在玩火呀,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留在大梁怎么样,以你的本事做个将军都绰绰有余。哀家还希望你能助我呢。”
“唉!姐,不可以呀,我还有好多事放不下呢,如果有一天我无路可走了,我来投奔你,你收留吗?”
李英秀突然坐起,:“你不怕别人骂你通敌卖国吗?你们陈国人肯定会说你是汉奸。你如果现在留下,我便下旨说是把你强行扣下,这样别人也无话可说。”
卫郯笑道:“大梁跟大陈本是一体,数百年前还不都是大汉天下,何来两国之说。嘴长在别人脑袋上,要说就随他去吧,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太后姐姐,咱们俩做好朋友,但以后不谈论两国政治好吗?免得俩人都为难,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原则。私下里咱们可以是好姐弟,好朋友。但公事还是公办,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可以算计大陈,我也可以算计大梁,哪怕就算是两国开战,也不影响我们俩私下的交情?”
“如果因为我们的私下交情,我出卖了大陈的利益,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同理,你也是一样。即便我有一天离开大陈来投奔姐姐,我也绝不会出卖大陈的半点利益。
李英秀笑了,道:“果然是男子汉,哀家没有看错人,是个爷们。只是咱俩是朋友吗?哀家答应了吗?我们有那么熟吗?”
又道:“你深夜入宫,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如果我按动机关,你真的以为你逃得掉吗?”
卫郯笑道:“说不怕那是假,但一时脑子冲动,没想那么多,马上要回去了,若不见见姐姐,又舍不得。”
“姐,我知道刚才你是故意逗我的,你怕激怒我伤害你,所以才听我说了那么多话。不过你放心,即便你明天要派人杀我,我现在也不会伤害你。”
“人这一辈子,若有一个心爱的人,有几个知心朋友那才完美,姐,你有朋友吗?”
李太后沉默了,她哪有朋友,别人都怕她,怎么可能跟自己交朋友。身为太后,与帝王没什么两样,都是孤家寡人。
“姐,你爱过谁吗?那种骨子里爱着愿意为对方去死的那种感觉?他笑你会跟着笑,他哭你会跟着伤心,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你的心弦。跟他在一起怎么都是开心的,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种生死与共的感觉,你有过吗?”
李英秀沉默了片刻:“哀家没有朋友,也没有爱过谁,或许这便是我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