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青雨与陆巧笑殷勤,带着花笙歌和许檀君也忙不迭凑上来,把柳微霜和宋然都给挤得不能靠近王宜修,至于沧海与巫山更是都要被挤出帘帐外了。
这其中唯有一人最为例外,远远站在人堆后面,甚至在宋然的身后,只有王宜修一人注意到了她。
王桂舟,三十五岁的人了,打扮得比年轻时候朴素得多,然而也只是少了几支华丽钗子的缘故,绣花简单的浅银红色的衣裳让光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又减淡了几分。
大抵是二十余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吧,这几年枯乏的幽禁也没有叫她憔悴衰老,依旧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只是比起年轻时的白莲花模样,如今的她更像是赤红的玫瑰,有刺,却叫人忽视,只见到花瓣的柔软与诱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见王宜修克制又得意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悲哀与绝望涌上心头。
她来的时候才听府上的下人议论,王爷是新帝,七日之后正式登基,王宜修作为王妃,一定就是皇后,大衡的国母。
自己无依无靠,又将何去何从呢?
“良娣来了,坐吧。”
然而当自己露出那样凄惶的示好之色,王宜修只会露出更加得意而戏谑的笑意,忽然就又有了清醒。
无论如何王宜修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在玩猫追逐老鼠的游戏,一定要把自己摁到泥土里再也起不来,然后才会剥皮抽筋吞入腹中。
坐在冰冷又坚硬的紫檀木椅子上,又是通体传遍的激灵。
王贤妃!还有王贤妃呢!
她被先帝囚禁了不要紧,可是如今是新帝登基了,王爷是她的去亲生儿子,难道会不尊她为太后吗?!
王桂舟眸中一下又精神了起来,而她这样莫名其妙的细微转变被王宜修尽收眼底。
在一队女人的恭维声中,王宜修亦能全然了解她的心思,王桂舟还不知道这些年王贤妃与东方泽的恩怨,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第二日一早,宫中忽闻噩耗。
桓皇后自尽,追随先帝而去。
于是众人都顶着黑眼圈穿好了孝服,收拾了些要紧的物件,在天还是漆黑的时候便乘着一顶顶的轿子进入了非同往日的皇宫。
王宜修到了龙德殿与王爷见了面,多年夫妻心照不宣,余话不多说,便商量着随意先指了几处小宫殿给众人作为暂时的处所,便又操持着先帝丧仪。
寒冬之日,众人从清晨一直守到了深夜,从日出哭到了星月漫天都不能轻易停歇。
王宜修和王爷终究是三十多岁的人,日夜操劳至此,到了晚间也是不大掌得住,二人便在偏殿小憩。
“母后还是不挪出贤德宫吗?”
这是王宜修的试探。
“她今日真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哭灵了之后便又回了贤德宫。”王爷面无表情,心意晦涩不明,忽然似气急了,又道,“她还是盼望着她的儿子出来夺了我的皇位,她才肯安安心心做这个太后!”
说罢,将珠串丢掷在案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在王宜修面前,他终于能这样任性地发一发脾气。
王宜修蹙眉道:“桓皇后已死,再无东宫太后,母后便是唯一的西宫太后,您七日后登基,总要母后出面的,然后居住到兴庆宫才是。”
其实她心知肚明,为什么王贤妃不肯。
“今日是忙不过来的,等这三日父皇的丧事过了,你和我一起去劝劝她。”
王宜修垂眸,柔声说:“其实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要娘娘心甘情愿做太后,还是得六郎放出来。”
“你是叫朕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