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竹作坊在富贵婶这个小队长的管理下,有序地进行着腐竹的生产工作,作坊里的四人除了吃饭睡觉都待在作坊里做腐竹。
沈蕙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队长这这是要逼着自己成为压榨工人的资本家呀。
她找富贵婶谈了一次话,让她们每天工作四个时辰,合理安排大家的休息时间。
富贵婶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在家闲着也没事,在作坊里聊聊天的工夫顺带就把活做了。你就别操心我们了,是我们自己乐意做的,要是累了我们自己会歇着。
反倒是你们做东家的要上点紧,我算了一下,不用十天就能把天香楼的订单做完了。
做完这个订单后是个什么章程?后面我们做的腐竹要怎么卖?你和立业这两天有没有规划规划,作坊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可不能让我们光领工钱不干活,作坊这么多人,要是歇一天那一天的工钱就打水漂了。”
沈蕙兰一时之间竟有一种不知道谁才是东家的感觉,她想让员工休息,员工劝她上进,她是不是不称职?
经过作坊四位员工的不懈努力,作坊终于在第五天早上给天香楼送去了四十斤腐竹。
今天接货的人依然是王管事,先是把卤味过秤,接着才来查看腐竹。虽然大掌柜说了今天许老板会送样新鲜的吃食过来,可这对王管事来说有点太过新鲜了,新鲜的他都没见过。
他拿着干腐竹闻了闻,嗯,淡淡的豆香味。又掰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干巴巴的,没什么稀奇之处啊 。
他看着许立业问道:“许老板,这就是我们大掌柜订的腐竹?”
许立业说道:“是的,王管事,这是四十斤腐竹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管事,说道:“这上面详尽地写了腐竹的各种吃法,劳烦王管事交给赵掌柜。”
王管事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道:“原来还要用水泡软,难怪他刚才吃的硬邦邦的。”
他把纸折好小心地塞进袖子里说道:“卤味的钱你今日去前边领走。腐竹我给你写个单子,等一百斤货齐了再一起结账。”
许立业说道:“应该的,麻烦王管事了。”
许立业接过王管事的单子,去前边领了卤味的钱后出了天香楼。
水生等他上了牛车才说道:“叔 ,你那腐竹作坊看着还行,这么几天功夫就出来这么多腐竹了,剩下的你也不用操心了。”
许立业想到他刚刚接到订单时的心情,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我们招的那些人都特别朴实,知道我们急着交货,没日没夜地干,你婶担心她们吃不消,让她们休息,她们反倒说你婶没有上进心。”
水生想了想问道:“叔,你又是租作坊,又要请人,这样算过来也挣不了几个钱吧?”
许立业听了笑着说:“傻小子,你不能只看这一个单子啊,我那个作坊可以每天做。做完天香楼的单子我还要接别的单子,长久来算肯定是划算的呀。
而且我和你婶都精力有限,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有些钱要自己挣, 有些钱该给别人挣还是得给别人挣。”
水生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二人回到刘记肉铺,许立业忙着去卖货,水生一进自家院子,就见一家人又在做脆皮肠了。
最近脆皮肠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不光是天香楼每天的订单,还有许多小饭馆也闻讯过来订了不少。
他娘和媳妇天天从早到晚的做脆皮肠,前两天他去乡下接了爷奶和弟妹过来帮忙。原指望他们能跟娘和媳妇搭把手,减轻一下两人的负担。
可他们一是待这里不习惯,天天惦记家里菜园子。再一个就是每次灌的肠要么就是肠衣爆了,他娘心疼肠衣,要么就灌不满,瘪瘪的,他娘和媳妇还要返工。
后来两个老人就说自己做不来这个精细活,吵着回乡下去,他娘本想留两个孩子下来帮忙,两个老人也不同意。
他想到许叔今天跟他说的话,有些钱该给别人挣就得给别人挣 。
他走到他娘身边说道:“娘,我觉得我们一家人这样不行,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我爹这段时间每天都睡不了两个时辰,你和秀英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脆皮肠,咱们不能用命去挣钱。”
刘嫂子这段时间也烦躁得很,以前没生意愁的要死,现在生意忙不过来更愁了。
水生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他们一家人现在真的是用命在挣钱。
她看着儿子问道:“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不做脆皮肠了。”
水生说道:“我刚刚去和许叔送货,他家今天给天香楼交了四十斤腐竹,这才几天工夫?”
刘嫂子“你的意思是……”
水生接着说道:“ 许叔跟我说,有些钱自己能挣就要挣,有些钱该给别人挣就给别人挣,自己可以少挣一点。
娘,不如我们和许叔一样,开个作坊吧。
我一路过来就在想,如果开个作坊专门做脆皮肠,你和秀英也不用这么辛苦。我们可以和镇上的饭馆随便签多少订单,不用担心做不出来。
我们甚至把杀猪这活都给包出去,我爹每天只要守着这个摊子就行了。”
刘嫂子听了疯狂心动, 她不是舍不得办作坊,只是:“我们在哪里办作坊?去村里的话你爷奶不管事,得有个人守在那里,而且来去那么多路,到了夏天肉就要臭了。
镇上办也不行,镇上的房租贵,而且不认识的人不放心啊,这都是吃到肚子里去的东西,万一有点什么,我们全家都不够赔的。”
水生一愣,是啊,他们去哪里办作坊?去村里一个是路程远,眼下是没问题,夏天真不行。
还有一个乡下没人管着也不行,他爷奶光灌都灌不了,别说还要煮,煮也是要技巧的,不然都给爆了就是一锅肉羹。
镇上办作坊除了他娘说的那些,还有个担心就是万一人家把这个法子学了去,那还有他们家什么事?人家自己住镇上的,卖了这个方子也好,自己做也好,都不是自己家能控制得了的事情。
到时候别说脆皮肠,香肠也得给人家琢磨去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母子二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