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笑许越和卫临昭分开后,一路问着找到了县衙的位置。姐弟俩又研究了一番东南西北,最后确定了东面角门的位置。
许笑这时候才发现,许越头发蓬乱,衣衫也被扯坏了,脚上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应该是城门口走得急,那只抽吏卒的鞋没来得及穿上。
他们刚才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不知道脚破了没有,也没听他叫一声疼。许笑心疼地问弟弟:“脚疼不疼?”
许越低头看了一眼脚,说道:“刚刚没觉得,现在好像有一点了。”
许笑忙蹲下说道:“我背你先去买双鞋。”
许越拒绝道:“等爹娘出来了一起去吧,我们要是离开了,爹娘一会儿出来不知道去哪里寻我们。”
许笑说道:“我算过了,那个卫临昭从和我们分开,到他回家找县令大人说情,再到爹娘放出来,最少要一个时辰。
我们先去找那个来福客栈订一个房间,再把自己收拾一下,免得爹娘出来看到我们这样心里难过,刚好他们出来了也有地方落脚。”
许越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坚持不让许笑背他。许笑只得扶着他往前走,边走边打听来福客栈的位置。
来福客栈确实如卫临昭说的那样,离县衙大概两百米的距离,姐弟二人要了一个房间。那掌柜的可能是见惯了世面的,对两个小孩来订房也没什么惊讶的,给钱就让住。
许笑把许越扶着进了房间,把许越按在凳子上坐下,检查起许越的那只光脚,细嫩的脚掌上有不少红肿的擦伤,还有一处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刮破了皮,旁边的血迹已经干了。
许笑把许越打脚放下,说道:“你先在这里歇一下,我去给你买双鞋子,顺便叫小儿送盆水过来,你先把伤口洗一洗,等娘回来了再给你涂消毒药水。”
许越难得乖巧地点头答应,说道:“姐,你快去快回,随便买一双能穿的就行,要是爹娘出来看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许笑答应一声转身出了房门,不大一会儿,小二提着一壶热水过来,见房里只有一个小孩,脚上似乎还受了伤,那小二还热情地帮许越倒好了水才离开。
许越之前和卫临昭比试的时候,上蹿下跳的都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等他把脚放进热水里,竟觉得那破皮处刺痛异常。他忍着疼痛草草地洗干净了脚。
等他擦干脚上的水珠,许笑拎着一双布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许越接过新鞋穿上,只是才走一步,那脚就痛得他直皱眉。他心里暗暗地咒骂起来,我去,早知道不洗了,洗干净了更痛。脸上却强忍着不让许笑担心。
姐弟俩用剩下的热水洗了把脸,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也拆散重新梳过了。这会儿两人看起来干净清爽。
两人下楼让掌柜的装了几个馒头,又去了县衙东角门等着了。四月份的白天阳光明媚,温暖宜人。到了傍晚的时候,却刮起了风,风不大,但吹的人凉飕飕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沈蕙兰是多准备了衣服的,不过都放在牛车上,如今连牛车怕是都被官府的人牵走了。
姐弟俩挤在一起,为了避免沉默让时间更难熬,两人聊起天来。
“越越,你说他们会把牛车还给我们吗?”
许越缩着脖子说道:“应该会吧,他们要是不还,我们就不管那脑残的生日礼物了。”
许笑不赞成地说道:“一码归一码,人家只答应我们救爹娘,我们也没让人家连牛车一起救出来。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许越说道:“可是那牛比爹的亲儿子还重要,爹要是失去了那头牛,他不得伤心死了。”
许笑想到许越说要吃小牛时,他爹差点把许越给吃了的事情。基于小棉袄的觉悟,她还是帮着许立业违心地说道:“爹肯定更疼你啊,不然早上在城门口的时候,爹怎么让你跑,不让小牛跑?”
许越翻了个白眼,说道:“姐,你能不能不要睁眼说瞎话,爹是不想让小牛跑吗?爹是因为小牛没我聪明,听不懂人话才选择让我跑的。要是我也听不懂人话,那......”
他为什么会听不懂人话?他干嘛要和小牛比?
许越岔开话题道:“天都快黑了,爹娘怎么还不出来?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没用,县令大人根本不听他的。”
许笑也等得心里焦急,许越的顾虑也是她担心的,要是爹娘还是出不来怎么办?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有谁能帮他们?
许越见许笑没有吭声,知道姐姐和自己一样担心。他又安慰起许笑来:“没事,那脑残不是说了吗,最晚明天就能放出来,今天要是没放人,那说不定就是明天放了。
要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说服县令老爷,我们明天就去击鼓鸣冤,我们是受害者,凭什么抓我们?
要是县令大人是个昏官,我们就去府城告。府城不行我们就去京城......”
“行了行了,你快别说了。”许笑刚刚真的只是担心,现在被许越安慰完,顿时感觉前途一片黑暗,爹娘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对许越说道:“你还是闭会儿嘴吧,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了。”
许越......
他姐心理素质太差了,他只是先把最差的情况说出来,到时候就算有什么变故,都能以好的心态应对。
两人沉默地挤在角门口,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就在姐弟俩快绝望的时候,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正是许立业和沈蕙兰。
许笑和许越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双双站起来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
“爹,娘,啊......”
“爹,娘,哎呦......”
许立业看着地上趴着的一双儿女,问道:“大半日不见,你俩为啥行如此大礼?”
许笑哽咽地说道:“爹,我们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脚都蹲麻了,许越脚还有伤呢。”
沈蕙兰听了忙上前查看儿子的脚伤,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楚。
许立业想到当时让儿子跑到时候,儿子的那只鞋作为武器,还在媳妇的手发威。
想到儿子光着脚逃命,许立业难得对儿子露出了几分父子情来,他上前一把拎起许越抱在怀里,说道:“既然脚受伤了,那爹就抱着你走。”
许越搂着许立业的胳膊,感动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嘴里还呜咽道:“爹,原来你还得疼我比疼小牛多,以前都是我误会了你,以为你只疼......”
许立业把许越往沈蕙兰怀里一扔,转身对还没关上门的衙役说道:“官爷,我的牛呢?”
许越......
终究是他错付了,他爹还是最爱他的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