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铭拉着刘祺君起床了,两人绕着山庄走了一圈,郑予铭发觉这个山庄建得不错,是晚清建筑改建的,兴致上来了,就找了个熟知山庄历史的老人带路溜达,听他介绍山庄的往事和这些建筑的讲究。
刘祺君没什么兴趣,但是看郑予铭听得兴致勃勃,便一路陪着,到后来听到那些玄乎其神的故事,止不住地翻白眼,明明就是瞎掰。
郑予铭捏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表情,一直听着。
好在老人虽然历史故事讲得真假各半,山庄里的建筑倒是没什么错漏,就连一些砖头的数量、门廊的漆画和家具的风水讲究都说得头头是道。
两人逛完已是1点半,午饭都快没了。
要不是汪三嘱咐厨房给留点热乎的,他俩只能吃冷饭了。
“郑先生喜欢看建筑?”汪三和他们关系不算太亲近,对郑予铭一直比较客气。
“嗯,到处走走看看,喜欢看些建筑,老房子很有味道。”
“你是学室内设计的,建筑也算同专业,差不多。”汪三主动道,“其实县里还有个古建筑,好像是个佛塔,最近刚修缮完,还没对外开放。你要是感兴趣,我找人带你过去转转。”
刘祺君有些诧异地看着汪三,这个人看上去客客气气,但是说话做事想得很周到。他跟黄谦关系近,对他们这几个损友献献殷勤也就罢了,郑予铭跟他非亲非故的,他都这么尽心招待,这人的心思当真活络。
谁知郑予铭却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建筑和室内设计区别还是挺大的,我去了也看不懂古人的智慧,得换建筑专业的人过来,才懂得那些木质结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你要是哪天想看,跟我说一声就成。”
刘祺君凑过去问黄谦:“你哪儿认识的人啊?挺会来事。”
“我能从哪儿认识啊?朋友不是酒桌就是拍桌球桌认出来的,少有几个来自合作方。”黄谦倒是对自己纨绔子弟的身份很自觉,“汪三是我上次陪客户喝酒时认识的,觉得他能力不错,就把他挖过来给我卖命了。”
“哟,谦少亲自挖来的墙角啊,那可不得了。”周涵一下子夸了两个人,“我看这个汪三做事的确挺靠谱,你那刺头一样的性格,也就得这种玲珑圆滑的人才来帮忙缓冲一下了。”
“嫌我脾气暴呢?”
“夸你眼光好呢。”
两人又扯了一会儿,继续吃饭。
今天山庄里安排了几道本地名菜,掌厨的是本地有名的师傅,比昨日精致得多,其中有一两盘野味,给他们尝鲜。
下午汪三领着他们去泡温泉。
刘祺君咳嗽着问有没有小隔间,引来众人瞩目。
郑予铭踹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三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俩看了片刻,猥琐地笑了几声,看得郑予铭脸红心跳,羞愤欲死,就连刘祺君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没有另找小隔间。
郑予铭身上的痕迹已经消退许多,围着浴巾挡掉了下半身的痕迹,上半身只有肩背、胸口和腹部有些浅痕,进入温泉后便看不太分明了。
五个人里除了刘祺君常年四处跑,皮肤被晒出健康的小麦色,其他人都常年混迹于办公室和各种室内场所,皮肤是典型的都市人的白,进了池子像是煮饺子似的。
汪三嫉妒地看着刘祺君:“这肤色,忒帅气。”
刘祺君翻白眼:“建筑工地走一遭,肤色更健康,你倒是去啊。”
汪三摇头,胡乱给自己找理由:“免了,我媳妇就喜欢我这白斩鸡身材。”
“靠!刘祺君有腹肌我也就忍了,黄谦你这个整天声色犬马的家伙为什么也有肌肉!”周涵控诉。
黄谦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你以为哥是你吗?除了吃喝玩乐就躺床上装死尸啊?哥经常去健身房的好吗?”
“一群混蛋啊!”周涵仰天长啸,“都是三十多岁的大叔了,没个啤酒肚对得起你们的年纪吗?”
在座三位躺枪的大叔一起泼他水,骂道:“滚!你才大叔!”
周涵痛心:“都是同龄人,相识何必互拆台?”
唯一停留在二字辈的郑予铭呵呵笑了两声,靠着池壁看他们闹。
男人在一起泡温泉,总是要互相评价完对方的身材才磨叽着聊起其他。
所有人极有默契地没去评论郑予铭,一个是刘祺君这个正牌男友在呢,玩笑的尺度不好掌握,二个是对方露出水面的吻痕有些暧昧,他们努力不让自己的眼光飘过去,避免吃豆腐嫌疑。
郑予铭一看也是标准的都市白领身材,白天坐办公室,晚上或周末去健身房或参加户外活动,身材修长,肌肉薄而紧实,肤色白皙,每一个部位都锻炼得恰到好处,符合亚洲人的普遍审美,配上他那张斯文的脸,既不夸张,也不瘦弱。
刘祺君想到这身体的每一寸自己都品尝过其中的美妙,简直食髓知味,不忍离开。
郑予铭留意到他又开始过火的眼光,暗暗在水下踹了他一脚,让他躲远点儿。
刘祺君也觉得离他太近比较危险,自觉地隔开一米远。
周涵嘲笑他大尾巴狼,
温泉水能让人全身心地放松,几人聊了一会儿都开始犯困,靠着池壁不说话了。
刘祺君划着水蹭到郑予铭身边,看他仰着头舒服地半眯着,笑了笑,挨着他防止他掉池子里去。
到后来,刘祺君怕大家舒服过度昏过去,把人叫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这周末也过得太短暂了!”周涵还沉浸在温泉的舒适中,软着骨头抱怨。
汪三笑:“下次再来么。”
“来什么呀,这一回去,就开始昏天黑地的年末生涯了。”周涵仰天长叹,“年底啊年底……我最恨的年底,等会儿先回去找药店,把胃药感冒药消化药醒酒茶都买了,争取撑到过年。”
黄谦幸灾乐祸:“谁让你搞公关的,饭局堆成山了吧?”
“说我?你又能好到哪儿去?”周涵翻白眼,一字一顿道,“黄、经、理!”
“你妹……”黄谦骂。
刘祺君想到自己公司那风云诡谲的变动,脸色也阴沉下来。
这几天感情上的顺利让他忽视了事业上的危机,今天一过,迎接他的不知道又是什么狂风暴雨。只是他不想在这种幸福日子里聊这些丧气话,便没有做声。
回去的路上周涵识相地投奔了黄谦他们,郑予铭记得刘祺君泡温泉时没怎么休息,便主动承担起开车的职责。
两人单独相处,郑予铭说:“你怎么了?在想上班的事?”
“嗯?没有啊。”
“你刚才情绪不高。”郑予铭平视着前方,“公司的事很麻烦吗?”
“有点。”既然他看出来了,刘祺君也不再瞒着,“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我们总监要离职,后来发现公司上层也在变动,现在局势不明,公司里风言风语也很多,小道消息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
“有新领导要上台?”
“估计是,但是到底是谁,目前也没有定论。”刘祺君靠着椅背,长叹一口气,“最近我一直忙着元旦活动的事儿,没理会公司里边的变动,明天回去不知道又有什么情况。”
“你倒是不着急。”
“着急也没用啊。”刘祺君闭了闭眼,“随意了,爱谁谁,别折腾我就行。”
郑予铭皱了皱眉,对他这种敷衍的态度非常抵触。按照他最近的状态来看,公司的变动已经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工作,他却依然选择暂时逃避,并没有主动去了解情况,对未来即将出现的变化也没有准备。
这种心态,在他看来,是十分不负责任的,对自己对公司都不负责任。
然而他还不习惯对刘祺君的事业指手画脚,所以忍住了没有说,或许对方有其他打算。
刘祺君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脑子里全是明天要怎么面对上司的郁闷。
晚上回到市里,郑予铭中途被刘肃喊去应酬,因为是业内的一个小聚会,刘祺君不方便一起过去,只好中途把他送到酒店门口,自己和周涵他们另外找地方吃饭去了。
周涵故意刺激他:“哟哟,带不出手哟!”
刘祺君想抽他。
不懂设计怪他咯?
其实他也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目前为止,他和郑予铭的交际圈没有任何关系,以对方的谨慎和较真,暂时是不会带他去参与到应酬场合中去的。就连这两次陪他来找周涵他们凑热闹,也是顺便居多。
莫名有点难受。
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近,生活方式的差别却似乎越来越明显。
黄谦忽然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慢慢来,两个人相处,需要了解的地方多着呢。”
刘祺君抓了抓头发,有些困扰:“这也太多了。”
“想跟对方过一辈子的话,还怕时间不够吗?”黄谦挑眉,“还是说,你没信心?没信心就撤,我可还等着呢。”
“一边儿去!我这叫恋爱的忧伤你懂吗?情趣你懂吗?”刘祺君龇牙,“你有这时间凑热闹,还不如去找你的灵魂伴侣去!”
“我?”黄谦哼笑两声,“我需要那种东西么?”
说完就走了。
刘祺君看向周涵:“他抽什么疯?”
周涵耸肩:“富二代的忧伤?”
刘祺君:“……”
他看向汪三。
汪三表示:“额……现实主义者?”
“……”刘祺君扭头就走,“跟你们简直没法交流。”
周涵嘀咕:“本来就是么,我们又不像你家那位,纯粹的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