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祺君你能不能早点起!!!”郑予铭暴躁。
自从刘祺君正式见过自己的父母后,两人温温吞吞地过了三四年恩爱夫夫的日子。然而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资的郑予铭和接地气的刘祺君总免不了生活中的磕磕绊绊。尤其刘祺君这几年事业成功,佳人在怀,又有爹妈宠着,彻底开启了大部分已婚男人共同的模式——越来越懒。
郑予铭喜欢户外运动,周末通常出去爬山打球短途旅游或是逛街吃饭看电影,而刘祺君经历了忙碌的工作日后周末只想在家宅着滚床单。然而因为前者忙季和淡季区别较大,后者自从身兼两职后连周末都少得可怜,他们俩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悠闲。
郑予铭心里有愧,在两人都休息时陪刘祺君度过了几个堕落的周末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刘祺君借口周五要回家看望父母,把郑予铭拖在父母家赖一整天,周日没了借口,只好陪他出门去,然而动作之慢任谁都能看出不情愿。
郑予铭全副武装地站在卧室门口,严肃表示:“刘祺君,给你五分钟,搞不定我就自己走了。”
刘祺君一听,顿时从床上蹦跶起来,扑过来抱着他的腰求饶:“五分钟五分钟!立刻马上分分钟!亲爱的你出去喝杯茶等我一下!”
郑予铭深吸一口气,甩开他的手去客厅冷静。
不一会儿,刘祺君已经人模狗样地换了休闲套装开启了装逼模式,一脸油滑的笑意:“媳妇我们走吧。”
郑予铭端坐在椅子上,抬起下巴,眼镜后一双厉眼看着他:“先坐,我们谈谈。”
刘祺君心中一跳,顿时急道:“谈什么啊,时间来不及了,不是说九点就要集合么?再不走来不及啦!”
他嚷嚷着要走,心想我去这不能谈啊!郑予铭那么死心眼,谈起来不愉快得气得内伤把他赶回爹妈那儿啊!郑予铭在他面前向来占不到嘴上的便宜,但是真发火了他可是赔一万个小心都不一定能把人逗笑了。
郑予铭抬手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显然不能这么轻易打发。
刘祺君乖乖坐下来,睁大一双眼努力装无辜,然而因为黑历史太多,郑予铭早就免疫,此时也只是淡淡开口道:“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提前告诉我就好。”
“我没有!”刘祺君举手发誓,“我真没有,这不是昨天有点累么……”
郑予铭没理他,继续说:“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来融入我的喜好,所以我们之间能不能坦率点儿?我又不是非要你陪着不可的。”
前面两句听着还好,最后一句听得刘祺君直接炸了:“不要我陪着要谁陪着?”
郑予铭头疼,刘祺君现在完全是以无理取闹的态度来转移话题。他觉得有点心累,觉得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便站起来道:“算了,你今天留在家里吧,我自己去。”
“别呀,我衣服都换好了,一起……”刘祺君追上去,却发现他家亲爱的真的就把他挡在车门之外,开车走了。
刘祺君在原地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惹了祸,立马跑回家拿了车钥匙去追人。
郑予铭今天是和朋友去爬山,下午据说打算攀岩和骑马。
刘祺君陪他去过几次,路是很熟的,不一会儿就跟了上去。
郑予铭半路发现了身后紧跟着的车,撇撇嘴什么也没说,径自开着车。
到了汇合地点,朋友们问他:“你家那位呢?今天不来了?”
郑予铭淡淡道:“昨晚喝醉了,还没醒呢,不叫他了。”
“这么忙?”朋友有点可惜,其实他们都挺喜欢刘祺君的,性格真是好,也挺会照顾人。
一群人把车停在山脚的农家乐,轻装简行开始爬山。
山挺高,风景秀丽,但是不险峻,主要几条山路都很平坦,只要不栽倒,就不会掉到旁边的林子里。
大家只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并不着急,一人手里拿了一瓶水,穿着运动鞋走走笑笑,聊着各自最近的生活。
郑予铭调整着帽子,借故回头看了看,隐约看到身后不远处跟着个熟悉的身影。他挑了挑眉,嘴角勾出个无声的笑,转身继续朝上爬。
“予铭,我听说你最近帮一个艺术家设计展览厅呢,进展怎么样?”朋友问。
郑予铭浮起个笑:“快设计完了,灵感融合很容易。”
“哈,你就喜欢跟艺术家打交道,轻松多了吧?”朋友调侃着,“我早就说了你适合搞艺术设计,结果你偏偏搞了室内设计,整天跟客户们打交道是不是烦透了?”
郑予铭笑笑:“还行,习惯就好了。”
“你不是在学建筑设计么?打算转行?”
“没有,只是觉得多学点东西挺好的。”郑予铭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下,却发现找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不错啊,有想法。对了,你家大刘呢?我听说他现在可是财经杂志的热门人物啊,好多大学请他去开讲座呢。下次我们学校要我办活动,能不能找你家大刘拉壮丁?”这位是在大学任职的一位朋友。
刘祺君这几年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加上有朋友、亲戚和许多客户的帮衬,又做成了几个知名的大项目,不过几年已经成为本市的创业楷模。经常有财经杂志采访他,也有许多大学发来邀请函,想请他去学校做个讲座。
不过碍于他们俩人的关系,刘祺君不爱去大学讲座,因为大学生们一向口无遮拦热衷八卦,还总是有那么几个不明事理的思想不成熟的抹黑者,所以他只接受了几个财经杂志的专访,主要走励志路线,对私生活谈及很少。
他身边的同事朋友家人客户都知道他和郑予铭的关系,他也乐于以情侣的身份带郑予铭出现在自己的社交圈中,但是其他无关人士,他可就没什么耐心了。
郑予铭倒是还好,他不太在乎这些,身边的同事朋友亲人也都知道他什么性格,对他俩都很宽容。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觉得刘祺君与自己都算是幸运的了。
他看朋友眼里的跃跃欲试,刚想拒绝,又想到自己不能替对方做决定,便说:“我回去问问他。”
朋友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答应,不过听了这话还是挺高兴,继续和他聊起了最近看了几本书。
郑予铭惦记着刘祺君去哪儿了,便有些心不在焉,闷着头朝上走。
“小心!”朋友忽然朝他大吼。
郑予铭一脸茫然地抬头:“什么?”
“小心脚下!”
郑予铭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不小心踩到了山路的边缘,旁边就是拔地而起的杉树林,深入几十米,他脚下一旦踩空栽下去,可就不是滚个遍体鳞伤就能说清楚的事了。
他头上冷汗淋淋,连忙收回脚,不料脚下没站稳,身子朝下面倒过去。
“啊——”朋友的尖叫划破天空。
郑予铭心想我还没喊呢你喊什么,下一秒右手就被人狠狠拽住朝前一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过去,撞进熟悉的怀抱里。
刘祺君脸色铁青地抱着他,迅速拉他朝山路中央的安全地带站定,还没站稳就开始吼:“你想什么呢!”
郑予铭还没看见他的脸,闻言下意识地回答:“想你呢。”
“……”刘祺君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又好气又好笑,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你……”
郑予铭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脸上一红,作势要推开他:“你怎么跟上来了?”
“幸亏我跟上来了!”刘祺君气急败坏,抱着人不肯撒手,“爬山呢,你怎么就不看着点儿路啊?掉下去怎么办?”
郑予铭耳朵被他吼得隐隐作痛,心想还不是因为你!然而周围人多,他只能把人推开:“这不是没事么。”
刘祺君对他敷衍的态度很不满,然而周围人多,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抓着他的手,板着脸道:“回家再跟你算账。”
方才还担惊受怕的一群人顿时被他俩这秀恩爱小剧场闪得眼睛恨不得立刻瞎掉,这打情骂俏的语气哟,作孽。
郑予铭想挣开手,奈何刘祺君还心有余悸,怎么也不肯撒手,握得紧紧的,十指相扣,绷着一张脸晃了晃:“走吧。”
郑予铭无奈,周围人习惯了他俩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问候了几句也就继续前行了。
有了刘祺君在前面拉着,郑予铭也懒惰下来,由着他牵头,自己跟在后面,不忘继续问他:“你还没说你怎么跟上来了?”
“怕你被野狼叼走了!”刘祺君没好气。
“……”郑予铭无语。
刘祺君看别人都走远了,回过头扣着他的腰吻了吻他,警告道:“再敢吓我就把你拖去小树林就地法办!”
“滚!”郑予铭踹他一脚,笑骂,“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东西!”
“我不是吓你!你记心里。”刘祺君瞪他,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惶的冷焰,抓着他的手紧张得用力过度。
郑予铭心软,搂着他肩膀道歉:“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说完,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角:“走吧,快到山顶了。”
刘祺君虽然很想扣着他肆无忌惮的吻,到底忌惮着这是群体活动,只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陪他一起爬山。
到了山顶,一群人睥睨眼底抒发了一番壮志豪情。刘祺君不爱说那些,只是牵着郑予铭的手站在山巅看风景。
郑予铭不指望他有什么情怀,便给他讲这附近几座山的历史、花草树木和本地特产,将下午要去的攀岩场地和骑马场指给他看。
刘祺君把他拉进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听他说,旁若无人地笑得温柔。
郑予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也懒得理会周围人怎么看他们,问刘祺君:“真不喜欢出来逛?”
“本来不太喜欢,现在开始喜欢了。”刘祺君啄了啄他的耳尖,“陪你看风景,想想也是很浪漫的。”
郑予铭撇嘴:“爬个山,浪漫个鬼。”
“是是是,你比较浪漫……”刘祺君笑,收了收胳膊,亲吻他的脸颊,“浪漫的郑先生,想听歌吗?”
郑予铭神色一动:“什么歌?”
“我这么俗气,当然唱情歌。”刘祺君抱着他轻轻摇晃,“给你秀秀我的英文水平~”
郑予铭刚想调笑你有什么英文水平,就听到他在身后轻声哼着前奏,缓缓唱道:
“i'theworld
itall
w
w
rnights,midjuly
youandiwereforeverwild
thecrazydays,citylights
thewayyou'likeachild
i'geryoungandbeautiful
hingbutmyachingsoul
wyouwill
wthatyouwill
i'gerbeautiful……”
郑予铭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侧着脸沉静地看着他。
这首歌叫《youngandbeautiful》,歌词里最动人的一句是:当我容颜不再,你是否爱我如初?我知道你会的。
刘祺君的声音很低,将这首女声的歌降了好几个调,因为山风吹过,即使距离他这么近,调子仍然有些空,但是温柔而沉郁,十足十的浪漫。他的眉眼在渐起的烈日下明媚得如同每一个清晨轻柔的吻,郑予铭忍不住凑过去堵住他还在拖拖拉拉降调的歌。
“唔……”刘祺君接受着他的亲吻,笑意从眉梢眼角流泻到嘴角轻咧的弧度,眼睛里是细碎的温情,如同这些年最寻常的早安问候。
下山时,朋友们故意把他们甩在身后,让他俩腻歪,结果他俩在山顶腻歪够了,下山的时候倒是没落下几步。
中午吃了农家菜,坐在院子里喝了一个多小时的茶,一群人才绕去骑马场骑马。这里跑道短,众人意思着绕了两圈就不玩了,兴致盎然地去攀岩。
刘祺君记得郑予铭会骑马,这次没看到他骑有些遗憾,决定下次一起去找个大型马场玩玩,欣赏一下郑予铭穿着骑马装在白马上的英姿。
郑予铭攀岩技术一般,但是睥睨刘祺君这个生手完全足够了。
刘祺君被他眼里的得意刺激到,想起自己第一次打台球也是被对方完虐,不由得捋起袖子,也开始试着攀岩。他身高腿长,身体灵活,体力上乘,爬了两遭已经有模有样,第三次拉着郑予铭比赛,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轻松超过了半吊子的爱人。
郑予铭觉得脸上无光,后来再也不肯爬了。
刘祺君也觉得胳膊腿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拖着他在一旁休息,看别人攀岩。
傍晚天黑前众人一起驱车回到市区,他俩一回家就扑进卧室不肯动弹了。
晚上喊了外卖解决饥饿问题,刘祺君严肃提起上午的失足事件,全是紧张不安责备教训。郑予铭听得脑袋发昏,晚上果不其然被刘祺君困在被窝里“秋后算账”折腾了一番。
他懒得同他解释,累得半死,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记得。
第二天两人只觉得浑身酸痛,齐齐瘫在床上。
郑予铭幸灾乐祸,虽然浑身酸痛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是能看到刘祺君这副死样子,他被人欺负了一晚上也懒得计较了。
刘祺君一边疯狂嫌弃攀岩这项活动的可怕,一边搂着郑予铭说:“以后你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郑予铭还是那句话:“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不然我什么时候失去你都不知道。”刘祺君心有余悸,语气却很柔软,“还是呆在你身边比较放心。”
郑予铭想说自己经验丰富用不着操心,但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便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答应下来:“好。”
大概是年纪大了,他也有点不习惯身边没人陪着的日子了。
他闭上眼,靠着刘祺君继续补眠:“再睡会儿。”
“好。”刘祺君也闭上眼,他实在动弹不得,恨不得捅死昨天那个攀岩的自己。
体力用光了昨晚只能折腾他家亲爱的一次,作孽哦!现在美人在怀依然没力气折腾的自己,更作孽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