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张太医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期望,“这保合丸,庄王服下,能管用?”
“陛下,这保合丸乃是千山寺方丈所制,传说能治百病,可活死人。那方丈早就圆寂几十年了,这保合丸当时制作了十颗,方丈也传了制作的方子,可是之后再没有人能制出来,每到最后都会爆炉,如今也不知道还有几颗。”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了。
皇帝大喜,“那还不快给庄王服下。”
“是”
庄王服下三刻后,呼吸渐渐平稳,脉象也强劲了起来。
待到半个时辰后,终于悠悠转醒。
若安见了,卸了一口气,身子不由向后闪了一下。眼泪珠子一串串的掉落,她这是欢喜的。
庄王没了性命之忧,那处折损的腿骨就被重视起来了。
张太医于此道上倒是略显逊色,由季太医上前诊治。
只是他眉间神色也渐凝重起来,“陛下,王爷这腿骨本就受过一次损伤。这次的伤处正巧也在此处。”
“这次若是将断骨拉回原处,王爷这跛脚就不会有了。可微臣也只有四分把握。”
“若不然王爷这跛腿怕是会更厉害。”
“还请陛下示下。”
张太医不由神情一动,“陛下,若是昔日的安老院正在,想必这成功的几率可提到七八分。”
他在太医院中早有耳闻,安老院正一家已经被赦回京。
昔日他还是太医院中一个小医助,得院正提携,悉心教导,亦有师徒之情。
皇帝点点头,“安老院正如今已在回京的路上。”
对着一旁的内侍吩咐道,“去找太子,让他派人快马加鞭,去迎一迎安老院正。”
内侍领命退下,安辰不由心中激动,她马上就要 见到外祖了。
她娘本是安家的小女儿,嫁与了门当户对的王家大朗,谁知安家获罪,王家以安氏多年无所出为由,一月后就抬了一门贵妾进门。
这贵妾是与王大郎青梅竹马的故旧之女。
贵妾进门,那肚子当真争气,先后产下三子。
安氏多年不见动静的肚子也终于怀上了,产下一女。
可多年郁郁寡欢,加上夫君的蔑视与偏宠妾室,安氏终在安辰十五岁生辰没过几日,就病故了。
彼时,王家大朗,已经官居工部尚书,春风得意,抬了贵妾为继室,与继室所出的子女,倒是一家子和乐。
安辰在府中,亲爹漠视,继母刁难,三妹也时常羞辱于她,母亲的陪嫁更是被三番五次的算计。在大兄想迷晕了她,把她送到老王爷的床上时,被她识破,她找父亲做主,却反被父亲呵斥冤枉兄长时,终于下定决心,离了那家子。
如今外祖回来,她虽从未见过,但从小学习他的医书,脉案笔记,心中也时常襦慕,自然亲近。
庄王的腿伤还要等安老院正回京再治,太后和皇帝也放下心来,摆驾回宫。
若安送走了祖母与皇伯伯,又去看了她爹,她爹有她娘寸步不离的陪着。
郑氏也让她回房歇息。
若安一晚没睡,又煎熬了半日,本是疲累的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是久久也睡不着。
索性坐了起来,吩咐丫鬟研磨。
铺开一张花笺,提笔写下:吾父以安好,勿念。多谢。
装进信封,封好,吩咐小厮,“送去杨府,交给杨侍郎。”
待小厮领命退下,又让丫鬟去翻找出了一块素银色锦缎,提笔画了并蒂莲花的花样,在那块锦缎上绣了起来。
被送信的杨侍郎,此时却是正在宫中,跪在御书房的打磨光滑的金砖上。
“伯琰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何必行此大礼?” 皇帝很是和蔼,虽然杨侍郎一看就是来找事的,但人家毕竟刚救了他皇弟一命不是!
杨侍郎保持着跪的姿势,“陛下,臣不能娶长宁公主。臣心中一直思慕永安郡主,求陛下成全。”
话语铿锵,神色坚定。
皇帝看了眼御案上展开的赐婚圣旨,暗暗扶了扶额,幸好还没用印。
难怪这小子把那么宝贵的药丸送去了庄王府,不过也可见他对永安是真心的。
可这答应了皇贵妃的婚事,现在不成了,他还是要顾及皇贵妃的颜面,不好直接给两人指婚,何况皇弟现在还伤着。
让两家自己去提亲商议吧,等水到渠成之时,他再锦上添花赐个婚,以示恩宠就是。
皇帝叹了口气,“罢了,你起来吧”,杨侍郎立时一个头磕到地上,“谢陛下成全。”
皇帝对着杨侍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转身让内侍把御案上的圣旨销毁,又琢磨起了把吴家的小儿子配给长宁公主的可行性。
长宁公主在皇贵妃宫中得了消息,当场就砸碎了一个花瓶,这花瓶足够普通的五口之家吃用半辈子了。
皇贵妃却不紧不慢的道,“我儿急什么,母妃总会让你如愿。”
此时的京中已经风起云涌,庄王被马所伤,那马却是中了飞针。
京兆尹带着兵士全城追查,终是寻着了线索,竟是北狄人组建的青竹阁的细作所为,牵丝引蔓,青竹阁被彻底摧毁。
至于罗家人和胡屠夫,被押入了大理寺严加审查拷问,也是被人利用了。
一个月前,有两人分别找到了胡屠夫和罗家,许以重利,又拿权势地位诱之,终蛊惑了罗家人进京。
又从边关做了个胡屠夫和罗老四已死的假象,将人带进了京城。
京兆尹一番追查,竟然查到了在城外前朝皇室女眷修行的庵堂,是前朝余孽的手笔。
再细查下去,元平勃然大怒,那太子的林侧妃竟然怀有前朝太子的遗腹子,在林大人的暗中帮助下,成功瞒过了庵堂的守卫,生了下来。
京中的旧臣和世家 ,更是有不少,还暗中与那庵堂有联系。
消息传到庄王府,躺在床上还在休养的庄王不由皱眉道,“就算我出事,皇兄顶多也就是哀思些日子,太子健在,还有好几位皇子,这也影响不了什么,他们何必这么干。”
若安却是若有所思的道,“许是,他们要的就是一个乱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准了一个时机,掀起一阵风浪来,有些世家旧臣看样还是没死心啊。”
庄王心有戚戚焉,“放心吧,你皇伯伯这回不会轻饶了他们。”
此时,他的腿已经被安老院正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