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远如此说傅清风不由莞尔。
但随即却是露出淡淡的无奈苦笑之色。
傅清风看着陆远仿佛看到曾经那个卑微的自己。
而后傅清风微微一笑以一个长辈的口吻对陆远说道：“何为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不仅仅只是拍马溜须谄媚讨好才叫懂人情世故。”
“有些事情要学会争，有些事情要学会放，而有些事情要学会分。”
“刚则易折，柔则长存。”
“刚柔并济，能伸能屈方为丈夫。”
虽然傅清风只字不提功劳与奖励，但陆远知道他已获得最大的奖励。
至少在与傅清风些许的香火情分上又更进一步。
陆远认真聆听傅清风的教诲。
陆远不知道，他是否能伸能屈。
但陆远知道他与那些含着金汤勺出生，天生自带优越感高高在上之人没法比。
与傅清风又说了一会话，陆远这才恭敬领命离开这处营帐。
看着营地里正有条不紊进行布置的黑虎军，陆远眼中没有因为获得傅清风的另眼相待而显得年少轻狂。
深呼吸一口气，陆远的目光更为坚定。
来到黑五营帐前，陆远微微一笑，他没有忘了当初黑五放狗把他给撵惨了。
“原来是陆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满脸络腮胡的黑五笑呵呵迎了出来。
或许对于黑五来说，已经记不得当初抓过陆远这么一号小人物。
毕竟当初黑五抓的人太多，成车成车装，而陆远也的确太过显得普通一些，不仅仅只是模样。
虽然黑五记不得平平无奇的陆远，但也颇为感慨。
谁曾想到当初奴隶般的猎物，如今不但能与他平起平坐，更是官高半级。
人生际遇无常莫过如此。
黑五自然也知道陆远加入云霄宗之事。
若论起来黑五与陆远都是薛六的手下信任之人，也可以说是同一个老师，同出一门，只是黑五没有灵根。
陆远赶忙上前行礼说道：“五哥客气，薛大人时常与我提起你。”
黑五爽朗哈哈一笑，很是热情拉着陆远的手，亦如关系要好的同门同僚一般，携手入帐。
客套寒暄一番后，陆远便对黑五说道：“黑大人，今晚来犯之敌非同一般，但上官有令，至少要留百人俘虏。”
如今在这个营地的上官不是别人正是傅清风。
区区千人的流寇不够傅清风一剑斩之。
然而有些事情并非想的那般简单，修士就可以为所欲为。
至少这种直接大量屠戮凡人有损修行之事，哪怕只是影响一丝。
对于那些爱惜羽毛的高阶修士来说，没有必要便不会轻易出手。
更何况，干脏活又不是没有属下与炮灰弃子以及背黑锅的愣头青。
陆远如果修为实力全部施展，千人流寇也已是不放在眼中。
但陆远不会那么做，他也无需用这种极端方式在傅清风面前表现。
若是那般，只能显得他很愚蠢。
世俗之事世俗了，反正黑五也不在意所谓的阴德。
“遵令！”
黑五没有问为什么，毫不犹豫领命。
等领完命令，黑五咧嘴一笑说道：“我们已经探明今晚来偷袭的这一股流寇的实力”。
“除了几个带头的有些蹊跷古怪，喝了符水刀枪不入，剩下的只不过一帮乌合之众。”
从黑五自信满满的话中，陆远则是听出了些许担忧。
陆远只是笑了笑，说道：“即便有修真者带队，来犯之敌也将会是乌合之众。”
陆远也说得自信满满，黑五与常峰虽然知道傅清风是修真者，但具体是何等修为两人并不知道。
就是陆远也因为如今的修为提升，以及噬金鼠业火蛟蛊也在提升，他才能看出傅清风修为筑基巅峰。
而且傅清风已是筑基巅峰圆满，只差半步结丹，也可称之为假丹修士。
通过噬金鼠与业火蛟蛊的反馈陆远知道。
如果傅清风是真正的结丹大修，他就会在傅清风面前无所遁形，隐藏的修为气息一眼便会被看穿。
想要在结丹大修面前隐藏修为实力，陆远觉得他与噬金鼠业火蛟蛊都需要达到炼气后期甚至炼气巅峰。
至于遇见元婴修士，他这种低微的修为，隐藏与不隐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正事谈完后，黑五看了一眼营帐外的那辆大帅府马车，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陆兄弟，那王栋？”
闻言陆远自是明白，黑五何尝不知道王栋的下场。
能如此问，黑五并非出于好奇也并非出于什么明哲保身划清关系，而是在确定他的态度。
比起常峰的纯粹，黑五常年行走于江湖
陆远也看了一眼外边那辆大帅府的马车，而后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见陆远如此黑五反而松了口气。
至于王栋与黑五有什么私交或者恩怨，陆远并不关心，因为黑五也算是一个公私分明之人。
若不然，黑五又岂能得到薛六的信任。
如果黑五将当初的山神祭炼之事告诉了王栋，陆远知道他早就被世俗正道盟之人查出。
对于当初被黑五抓住与被送往黑虎寨进行山神祭炼之事，陆远又岂会耿耿于怀。
不是陆远能大度到一笑泯恩仇，他当时哪有如今的条件与实力。
即便没有当初那些事情，他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也得挣扎求存。
在没有证明自己之前，在没有获得成功之前，谁会知道他陆远叫什么？
别人只会看到他的成功，嘲笑他的失败，哪会管他在背后的心酸血泪吃糠咽菜。
或许能伸能屈方为丈夫便是如此。
见黑五松了口气，陆远则是笑道：“五哥是我的前辈，而我们如今所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流寇，还有外敌。”
黑五脸上露出颇为感慨之色。
曾几何时黑五在陆远面前以猎人自居，然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栋在陵阳镇的寿材巷有一个小院，这个小院子门前种了两颗枣树。”
“若是陆兄弟想要查王栋或者正道盟的线索可以去那里一探。”
陆远有些不明白为何黑五要与他说这些。
黑五则是看着外边正在忙碌的手下，而后笑了笑，对陆远说道：“之前我便是在薛大人手下负责一些情报方面的事情。”
“若只是世俗的正道盟之事，我自是不会与兄弟你说。”
说到这，黑五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说道：“如今能策马扬鞭，驰骋沙场，这才是我最为快意之事。”
知道黑五之前负责过情报消息，黑五与正道盟有过交易陆远也就不足为奇。
势不两立那只不过是明面所能看到，而私底下何尝不是人情世故。
若是事涉修真界，黑五明哲保身撇清关系又何尝不是明智之举。
就算黑五方才所言策马扬鞭驰骋沙场何其快意是真心话，然而黑五上有老下有小。
只是让陆远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若事关修真之事为何黑五没有向薛六禀报此事。
但想到老爷子已是时日无多，陆远便了然。
黑五又何尝想牵连薛六这位大人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