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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芷嫣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摆一摆示意知道了。

回到许砚卿那,他已经睡着了,她也没打扰他,在床边坐下,如同以前许多个清晨一样,静静地注视他,但以前的注视是无望的,现在的注视是值得期待的,因为他会醒。

她越看心中越高兴,抓起他的手,指腹抵在他的指骨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压着力使劲。

许砚卿本就没睡踏实,这会被她的小动作弄醒了。

“怎么变粘人了啊囡囡。”

简单一句话,许芷嫣红了眼圈。

“我想多粘粘你。”

许砚卿无声叹息,“我就在这里,不会跑,你随时来都可以看到我,不需要这么紧张的。”

这些年让许芷嫣太没有安全感了,但许砚卿有信心可以让许芷嫣回到之前的状态。

许芷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身体一矮坐在床边脚踏上,下巴磕在床沿上,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我不是怕你跑,我就是习惯了,哥,我给你带药来了,这个药每天只需要喝一次,喝个一个月左右,再配合康复训练,你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但是拿箭什么的你就别想了,那个怎么着也得恢复个半年。”

“那你怎么办?”

许芷嫣被许砚卿问愣了。

许砚卿看着因为惊讶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重复了刚才的话。

“我还有那么久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在此之间你怎么办?你已经抛弃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久了,我舍不得你继续掩藏。”

这些话华荀彧也没少说过,但从许砚卿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给她的效果就是不一样,她仰头嗷的一声哭出来。

许砚卿被吓得够呛,慌乱的回握她的手,说话都打磕巴。

“你,你别呀,我这,我错了我错了,都听你的,我不发表意见了!”

许芷嫣哭的眼黑耳鸣,压根没听到她哥说啥了,所以华荀彧循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能好生动弹的人瘫在脚踏上哭的一塌糊涂,瘫在床上行动困难的人挣扎着安慰人。

他哭笑不得,过去把许芷嫣提溜起来,跟给小孩洗脸一样,随手捞起手帕给人擦了一把脸,动作之粗暴,让人都忘了哭了。

许砚卿倒是急得不得了。

“小舅你别那么粗暴啊,瞧瞧囡囡的脸,都红了!”

许芷嫣虽然晒黑了不少,但和军中汉子比起来还是白皙的,这会脸红起来,还是能看清楚的。

华荀彧心虚了一下。

把人放下。

“对不起啊囡囡,小舅下手重了,来,你自己再擦擦,把泪痕都擦干净,要不然等会你的脸得绷的疼。”

许芷嫣麻木的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一把脸。

木着脸爬上床,跟个蘑菇一样,抱着膝盖蹲在许砚卿身边,眼神哀怨的看着华荀彧,华荀彧被看的遭不住了,别过头做几次深呼吸才转过来。

“囡囡,想吃糖葫芦吗?”

边疆吃食少,尤其是糖葫芦这些小物件,基本只有过节过年才买的到,偶尔运气好,才能在不年不节的时候见到。

许芷嫣果然被吸引到了。

但她犹豫一下还是拒绝了。

“我去买不好。”

【我现在可是小哥,一定要维持好小哥的形象!】

许砚卿被妹妹弄得心软软,“囡囡去吧,穿上你的衣裙,出去买个糖葫芦玩玩吧。”

许芷嫣愣了一下,“衣裙?”

“对,我已经醒了,我会慢慢的接手,囡囡你可以好好做自己了。”

他打定主意让囡囡做回自己。

许芷嫣迟疑了。

手绞着膝上的衣服。

喃喃道。

“还是别了吧,我换衣裙,他们也会认得我的,到时候怎么办啊。”

听到这,华荀彧叹气,“囡囡,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们都知道你是女子,但因为认可你的能力,心里大概知道砚卿是出事了,这才顺着你的意思演。”

许芷嫣震惊。

“我以为……”

【我以为自己演的挺好的啊。】

只不过也对,女子和男子的身形本就有差异,即使她的身形比不少女子要高挑,但也不够看。

许芷嫣低头呼出一口气。

“好。”

许芷嫣回到自己的住处,从衣箱深处翻出一套衣裙,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但这三年来,她连看都没看过一眼,今天是她第一次把衣裙翻出来,仔细处理好褶皱,慢慢的换上。

看着镜中自己,她有些恍然。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踏出屋门上街。

也许是老天爷要让她做回自己,她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熟人,是几个士兵,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惊讶,但她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他们就把惊讶收起来,自然的跟她打招呼。

“卿妹,上街买东西呢?是不是要买糖葫芦啊,就在前面的路口。”

许芷嫣没想到他们是这个态度。

【他们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

得到回答的许芷嫣,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士兵神情认真。

“我们虽然是第一次和许小将军共事,但不是第一次见许小将军,我们知道他长什么样,知道他的一些基本情况,所以你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就知道你是假的了。”

“很多人私底下都说许小将军做逃兵去了,但后来,我们看到了你的努力,也多多少少知道许小将军的情况,我们都选择帮你隐瞒,今天你以裙装示人,是因为许小将军醒了吗?”

尊重都是相互的。

许芷嫣没有世家小姐的娇贵蛮横脾性,对每一个人都是诚心的尊重,且脑子聪明,再危险的境遇,她总能给出一个好的办法,免除了许多人的性命之灾。

所以潜移默化之下,他们选择帮她隐瞒,再加上边疆人烟稀少,基本都是自己人,这件事就这样藏了三年,直到今天。

许芷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未语先红了眼。

半晌才出声。

“谢谢。”

细弱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哽咽。

几个当兵的还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场面,安慰到话语略显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