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头换下一批又一批守军,太阳也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
“天亮了吗?哎呀疼疼疼……”海格里斯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佩服你们哦……你们居然能睡着……”杰弗里顶着两个黑眼圈,直视着帐篷顶。
“拉斐醒醒,起来刷牙啦。”艾尔莎在水盆里拧干毛巾帮拉斐尔擦着脸,一脸幸福的表情。
整理头发的塞西莉亚发现鲁因还在睡,于是上去轻轻推了两下:“鲁因同学,该起来了。”
就看鲁因慢慢转过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似乎还很困的样子。大家也没在意,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而坐在那里的鲁因则是心里打鼓,因为他并不是亚布,而是“老实人”贾高思。凌晨到了约定的时间团长依旧没有回来,虽然不相信那位大人会出什么意外,但贾高思还是按照预案幻化成鲁因的样子帮亚布进行掩饰。
“团长……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佣兵团的人手如今也被征召去参与守城了,他甚至无法出城去调查团长的情况,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消息传回余烬总部。
“一年级出发!”随着带队老师巴罗斯一声令下,新生队伍纷纷跟着各自班的老师返回城墙。
城墙之上,今日兽人大军的进攻并不猛烈——至少1年级负责的这一侧城墙压力很小。
“爆炎火球!”
“巨石飞弹!”
“水炮术!”
法师班开始吟唱咒文向城墙下丢魔法,弓箭手则点射过于靠前的敌人,近战班则开始轮流领取石块,经历了昨日的历练,新生队伍明显熟练了很多。
而此时,达德利王宫。
达德利国王巴尔德三世高坐在王座之上,一手抓着宝座的扶手,一手则搭在下巴上,眉毛深深皱在一起,明显是在沉思。
而达德利王国大元帅则跪在下方,抬头等待着国王的答复。
“本王还是难以相信,你说兽人大军后方有人在战斗?”不一会,国王放下手,看向下面跪着的中年人。
“是的,天亮时,一名负责侦查的佣兵法师用鹰眼术发现兽人大军中似乎有战斗,大批兽人士兵似乎在围攻什么人。”大元帅点了点头,“有高阶督军在,兽人士兵发生内斗是不可能的,臣认为是咱们这边有强者在昨晚的侦查行动中被发现了。”
“有对照名单吗?昨晚外出侦查的斥候有没有尚未归来的。”国王想了想又问。
“有的,但此人似乎不在名单之上。”大元帅很快回答。
“嗯……”国王再次陷入沉思。
“陛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也知道目前我们没有兵力去救援。”国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而且万一是兽人军团那边的阴谋,还会平白增添伤亡。”
“臣计算过,只要给臣5名7阶以上的战职者,臣有把握突进到战斗的位置……”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国王右手用力一挥,阻止了大元帅要说的话,“本王知道你想救他,本王又何尝不想救?能坚持如此长时间,至少应该是一位8级战职者吧。但目前守军的战斗力你应该比我清楚,抽调如此多强者势必会造成防守空虚,这一注,还是不赌为妙。”
……
亚布觉得双臂已经几乎麻木了,从深夜到天明,他身陷无尽的兽群之中,风花与雪月不知道砍翻了多少扑过来兽兵。风花是一把风系魔法剑,附加了“锋利”“急速”“轻盈”三种魔法,而雪月剑则铭刻着“冻结”“失明”“麻痹”三种效果。凭着两把魔法长剑与幻术,亚布硬生生在周边源源不断的攻击中坚持了下来。影魔法完全失效了,无论是影化还是控影,似乎自己的影子用了什么方法封禁了亚布使用影魔法的能力。他有感觉,这个封禁效果不是永久的,但肯定也不是短期内能消除的。
如今亚布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上被喷满了兽人士兵的鲜血,这也导致他没法使用隐身魔法逃离,兽人士兵灵敏的嗅觉总能准确把握到他的位置。如此大量的血液,消除味道的药粉也失去了效果,除非他有机会将自己清洗一下。最糟糕的是,因为长期缺乏睡眠,如今亚布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巨大的体能消耗让他甚至有些精神恍惚。
矮身从一只狼种双腿中间钻过,原地留下的幻影立刻被数把武器劈中。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兽人,连个能让他转移后短暂休息的地方都没有,若不是遍地尸体挡路,他如今的形势势必更加危险。
达德利王都的城墙上,拉斐尔觉得很不安。这不安来得很奇怪,似乎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或者已经发生了。心跳开始加速,一种慌张的感觉充斥着拉斐尔的内心,他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当这种感觉叠加到个程度时,城墙上爆出漫天冰雾。
“拉斐,你怎么了?”海格里斯跑了过来。
随着一阵冰雾翻滚,周围的守城士兵纷纷躲避。雾气中,暂时恢复正常形态的拉斐尔死死盯着兽人大军的方向。
“你在看啥?那边有什么吗?”杰弗里搭了个凉棚,但也只看到无尽的兽人大军。
拉斐尔高举双手,一根冰矛出现在天空:“帕克!”
听到叫声,帕克跑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拉斐尔要做什么,但帕克知道,眼前这家伙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帕克念诵魔法,风元素开始与冰元素纠缠,冰矛开始被青色气流带动,旋转了起来。
兽群中,亚布觉得双臂似有千斤之重,平时如臂使指的风花与雪月不再灵活,仿佛游鱼进入了粘稠的泥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全凭身体的反应在躲避与反击着。长期缺乏休息本就让他精神疲劳,再加上百日一梦的巨大消耗。若不是幻术遮掩,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两个黑眼圈。
不远处的土丘上,三道身影一动不动的看着被大军围困的亚布。
“要动手吗?”熊人指挥官看向豹人。
“不,再等等,他还有余力。”豹人死死盯着亚布,仿佛那是它的猎物。
“他明显已经没力气了,上吧。”狼种指挥官舔了一下手上的弯刀,“若是不小心让这些士兵把他杀掉了,那这份功劳可就没咱们的份了。”
正当三名高阶兽人准备动手时,忽然听到了凄厉的破空声。
“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不少兽人开始四处张望,对亚布的围攻也缓了一下。
一根旋转的寒冰长矛,在空气中划过一条青色的轨迹。豹人指挥官那引以为傲的动态视觉和速度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冰矛眨眼间从它腹部的皮毛穿过,将它钉在了地上。
狼种和熊种指挥官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同僚,豹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吸引了兽人士兵的目光。
“机会!”兽人堆里的亚布,则正等着这一刻。
只听“嘭”的一声,一枚烟雾弹以亚布为中心爆开,现场瞬间被浓烟笼罩。紧跟着是两个爆炎卷轴与风刃卷轴进一步制造混乱,亚布不失时机的又补上了三枚烟雾弹——那已经是他身上最后的存货了。
兽群陷入混乱,看不清东西的兽人士兵开始胡乱攻击,不少兽人被自己旁边的同伴砍伤。
在一只熊人的头上用力一踏,亚布飞快跳向包围圈外,只要离开旋涡中心,他就有信心隐藏起来。虽然影魔法不能使用,但他依然是一名幻术大师。
左侧刀光一闪,风花上传来一股巨力,将亚布击飞了出去。
“该死,是那名狼人指挥官……”亚布这时才看清攻击者的样子。
而在亚布飞退的方向,熊人指挥官已经摆好了架势,准备一举干掉这个难缠的对手。
亚布没有试图变向,而是双手划开了两张爆炎卷轴向熊人指挥官扑去,似乎下定决心与对方同归于尽。
看到这一幕的熊人指挥官吓出一身冷汗,抱头一个翻滚滚向一边。
“白痴!是障眼法!”远处传来狼人指挥官的怒吼,熊人才发现并没有爆炸声传来。而此时,亚布的身影已经跑远。
“可恶!追!”熊人指挥官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带着一众士兵追向人影方向。
等大部队走远后,地上熊人士兵的尸体动了一下,亚布轻轻从熊人肚子下面爬了出来。
“呼……”城墙上,拉斐尔松了一口气,释放“冰神风龙钻”后,那种不安感消失了。但正当他转身准备向帕克说些什么时,心脏却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看来……还是没能……”拉斐尔无力的单膝跪地,在一阵冰雾中恢复了小孩子的样子,大口喘着粗气。
丛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亚布的去路。那是一只拥有金色毛发的狮种兽人,此时它正用高傲的眼神看着面前浑身是伤的亚布。
狮子低声说了几句,但亚布没有听懂——他也不在乎是否听得懂了,这时候对方会说的无非是让他投降之类。
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亚布一边计划着如何逃离。他有感觉,面前这只狮子很强,至少他在战场上从来没见过狮种出现过,想必在兽人军团中,这个种群也是上位者一般的存在。
双剑回鞘,划开一张地刺卷轴的同时亚布甩出三把飞刀,直刺目标双眼和咽喉。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亚布重新拔出风花,向狮人冲了过去——当然,这只是假象,实际上他已经用隐身术后跳,准备与对手拉开距离。原地还很隐蔽的埋下了一个闪电陷阱,如果敌人看破幻影向他冲来,那么就会体验到酥麻无比的滋味。隐身中亚布右手捏住一枚火墙术卷轴,他习惯尽量高估对手,并给自己留下更多选择的空间。
当亚布再度集中精力看向目标时,却发现狮人已经消失了。
“到……”
就连脑海中还没闪完一句话的瞬间,亚布感受到后颈处遭受到沉重一击。他再也无法坚持,软软倒了下去。
狮人弯腰从亚布手里拿过了魔法卷轴,低声嘟囔了一句。
如果此时有懂兽人族通用语的人在这里,会听到它说的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