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困,睡得多醒来又很恍惚,总感觉生物钟被弄得很混乱。
睁开眼是越发熟悉的环境,温芫揉揉眼睛坐起来,“几点了?”
一如以往,霍晟烨就坐在床侧一边儿的单人沙发上守着她。
“还早,五点。”
五点,早。
宠人也不能这么宠,再这么睡下去,真要变小懒猪了。
温芫不能接受自己变成小猪,霍晟烨却已然在她问话后,放下手中平板。
朝她走了过来,身侧挨过来些热意,思绪延迟有些没反应过来。
耳畔传来熟悉的打招呼声音,霍晟烨抱起了她。
“我,我自己走……”
“乖,我抱。”
他低头亲过来,过分腻歪的一个吻,温芫受不了霍晟烨这样。
又把她当小孩儿在宠了。
他抱她进了盥洗室,这些天生活在一起,他越来越清楚她的习惯。
这种生活习惯也被人熟知的感觉很奇怪,但偏偏他的举动又不会让她反感。
知道她不喜欢什么时候被看,会主动将视线移开,告诉她他没有看。
让她别害羞。
“好了,出去吧。”赶不走,索性就享受,收拾完,温芫吩咐道。
说着话还拍了拍霍晟烨的手,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之一。
每次拍他的手,都给她一种训狗的错觉。
久而久之,还有点上瘾。
温芫小时候看见别墅区里有人养狗勾,阿拉斯加,萨摩耶,金毛,边牧,甚至德牧。
看得她好羡慕,小小的心脏大大的愿望,也想自己养一只。
想着自己长大,狗勾也长大,多酷的一件事啊。
但爸妈和哥哥都不同意,倒也不是不喜欢狗。
而确实是担心她,小时候她皮肤比现在还敏感多了,一点花粉就能起疹子。
养狗,他们是真怕她出事,还试图和彼时根本听不懂那些新闻的她讲过道理,说过敏可能会生大病,还可能挂掉。
但可能是怕吓到她,他们把死亡说得很委婉,说要是养狗勾她可能就要见到曾祖父。
曾祖父已经去世,但那时候她哪懂那些,还以为是去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了。
就说,那更好了,后来无奈,还是哥哥温佑当起坏蛋,找了新闻给她看,她才信了。
看见那些过敏后的照片,好丑,她终于是怕了,这才终于放弃养狗的想法。
而想着这些,温芫忽然就记起小时候自己更多的糗事,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宝宝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蓦地,霍晟烨略好奇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抱着她坐到了落地窗边的长沙发上,温芫注意到前方的小茶几上摆了漂亮的鲜花。
午睡前,花瓶都还是空的。
温芫简短和他说了下刚才自己想到的事。
以为他听完会笑她好一会儿,不想他听完却说,“那现在呢?宝贝还想不想养?”
温芫愣了下,看了霍晟烨几秒,摇头,“不了。”
养宠物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现在怀着宝宝,之后,恐怕更是没时间。
如果知道自己养不好,她是不会去养的。
小时候还不懂这些,纯靠一腔喜欢,但现在她又不是小孩儿了。
他的吻落在她额间。
“不用担心那些,孩子生下来,宝宝想带就带,平时忙自己的事就好,孩子交给我和家里的佣人,到时我会把王妈叫过来的。”
温芫顿住。
霍晟烨继续说着:“芫儿和她见过面的,她是我母亲的贴身佣人,母亲去疗养院后把她留在老宅,让她照顾我,几十年了,可以放心。”
“不,不是。”
她倒不是不放心霍晟烨的安排,他一向城府深善用才。
对霍家的大小佣人,自然比她熟悉得多。
她之所以愣住,是因为,还从没想过那些即将发生的事,而霍晟烨的话却告诉她。
原来他早就考虑好了,考虑好在孩子出生后,让她做她喜欢的事,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交给他,交给他就好。
温芫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么容易感动的人,从小到大收到过的善意和恶意,以九比一的形式存在。
物质和精神富养长大的小孩儿,知晓谁对自己好。
但,尽管如此,并不会太过感动。
和缺爱的人恰好相反,有些人接受到一丁点的小恩小惠,就恨不得把心掏出给到对方作为回报。
可她不是,只是此刻。
“别哭,宝宝,怎么哭了?”
怀中人突然泪眼朦胧,惊了霍晟烨一跳,忙将声音放得更软,轻声细语,生怕吓到怀里的小兔子。
温芫却摇摇头,“没有。”她主动抱住他。
大概是,被感动到了吧。
霍晟烨这个人,不是什么被爱滋润长大的孩子,甚至可能恰恰相反。
他生在K国最富裕的家族,一出生就拥有K国乃至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资源。
站着的高度,是普通人辛苦一辈子甚至几十、几百辈,也达不到的高度。
可幸福只停留在10岁那年,谢佳兰那天说的话一直被温芫牢牢记在心里。
霍晟烨幼年父亲去世,母亲九死一生保住性命,却双腿被废此后将近二十年无法站立。
同龄的兄弟也在那次意外中惨死。
财阀主家一夜间仅剩一个他,而彼时的霍晟烨也因那意外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有关之后那些,谢佳兰没有细说,但温芫凭借一些蛛丝马迹也大概能拼凑出来。
毕竟寻常豪门面对掌权人去世,都兵荒马乱,夺权的夺权,劫财的劫财。
财阀这个庞大的家族,更不用说,多的是豺狼虎豹,虚与委蛇的人面蛇。
所以当年,她还很小的时候,霍氏内部必然经历过一场极其恐怖的血雨腥风。
而霍晟烨那时也不过十岁,作为家主唯一的继承人,彼时处境最危险的他。
活了下来。
那时的霍晟烨经历了什么,温芫不敢想。
她哭,是觉得他明明已很多年没拥有过这种温暖和关爱。
但却半点不落,尽数给了她。
明明自己也没多幸福,可把攒的幸福,全都给了她。
“好了,别哭了。”
温芫眼尾红着,衬着雪白细嫩的脸颊,格外可怜,看得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霍晟烨呼吸微重,恍惚间又记起十九年前的那个夏天。
海滨,细腻的白沙滩上,海风习习。
穿着一袭米白纱裙的小小的温芫圈着他腰,纤细的臂膀拥着他。
努力安抚,“别哭啦,小哥哥,你别哭啦。”
结果安抚着安抚着,自己倒是哭了个稀里糊涂,看到他身上的血,明明很害怕。
却敢上前拥抱他。
后来他问她为什么不害怕,她说她看人一向很准,她觉得他肯定是好人。
只不过受了伤,是受伤的好人。
她那时哭的样子,和此刻没什么两样。
“别哭,再哭,我要亲你了宝宝。”霍晟烨贴近温芫。
脖颈却被胆大的小兔子先一步环上。
长睫微扇,她红着眼望他,上前,霍晟烨瞳仁一缩。
温凉的吻印在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