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柠回到府中。
刚一进门,囚袅便兴奋道:“公主,今日你可真厉害,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以后还想欺负你么。”
钱柠有些累了,她歪在美人靠上,闭着眼睛。
“这才哪跟哪啊,他们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你没看二殿下三公主都隐藏得很深,倒是四殿下是个傻子。”
“是啊,四殿下明摆着就是被三公主下了个套。”
钱柠冷哼一声:“他不过就是个纨绔,成不了气候,倒是该提防的另有其人。”
“三公主吗?
“三公主固然该提防,但她必定没什么脑子。倒是那个钱仲翼最该小心。”
“二殿下?”囚袅不明白,“我看了他给你的贺礼,是对儿玉如意,是所有礼品中最贵重的呢。”
钱柠挑了挑唇角:“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让你找不出纰漏。”
她还记得钱婉儿说过,用迷药的主意是她和钱仲翼谋划的。虽然她不能完全相信钱婉儿的话,但二皇子这个人能提防还是得提防。毕竟他是靳氏所出,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也许他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也说不定呢。
这时,黑枫在外敲门。
“公主。”
“怎么了?”钱柠懒洋洋地问。
今日进宫一趟,又是马车又是轿子,在殿上还提着心生怕生出是非,此时只想躺着。
“驸马爷要找你。”
“他找我做什么?”
“要解药。”
钱柠记起来了,她答应给司马无逸解药。
“知道了,你告诉他,待我睡一会儿,晚上一定会给他。”
“是。”黑枫走了。
钱柠翻了个身,眼前出现一个人影,一袭青色长袍的男子,一双温柔恬静眸子。
这个人……
她实在想不出他的缺点。
今日在宫内,他的确表现得很听话。让他牵手他就牵手,让走就走让停就停,就像个提线木偶。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的,他和钱婉儿。
钱柠想起在宫里,钱婉儿与他并无眼神交集,也没一丝互动。他本是钱婉儿的相好,连绣鞋都送过的,又是搂又是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过呢?
可为何看见他牵着自己的手,她并无一丝恼怒或嫉妒,反倒有一丝不屑,难道钱婉儿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或是这司马无逸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
钱柠有些焦躁,那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她,冲她笑。
是嘲笑吗?
大婚当日他没下毒,她却翻天抢地地寻找毒药,根本没寻到一丝影子。他一定是嘲笑她胆小怕死,嘲笑她疑神疑鬼。
肯定是他把毒药转移了,然后趁她不备伺机作案。
钱柠眯着眼睛冷笑,你想要解药吗?没这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到了半夜,钱柠都没有出现。
黑枫被司马无逸的叫喊声搅扰烦了,只得找到囚袅。
“公主醒了吗?”
“还睡呢,怎么了?”
“驸马爷叫个不停,我来问问公主何时给他解药。”
囚袅叹气:“也是,驸马不像你身体健硕,没有解药也能挨过几日。他看着那么文弱,真不知能不能挨过今日。”
黑枫垂下眸子:“公主也是给我解药的,只是能暂时解毒,不能去根本。”
囚袅关心地看着他:“你恨公主吗?”
“为何要恨她?”
“因为她给你下毒,把你困住她身边。而且……她夺去了你一只眼睛。”
黑枫沉默了。
困在她身边吗?如果他告诉囚袅自己是心甘情愿被困住,她会不会惊讶。
三年前,他把剑架在那个瘦弱的小姑娘脖子上,就注定一世的牵绊。
她在他身上练习媚术,让他误以为她喜欢他。
他是第一个看她跳舞的人,第一个听她奏乐的人,第一个听她唱曲的人。她对他说情话,让他脸红心跳。
她回宫前一晚,她把他叫到身边,只问了一句,愿不愿意护她周全。如果愿意就与她回宫,做她的左膀右臂。如果不愿意,她给他解药,让他回到满月楼。
他连犹豫都没犹豫便答应愿意跟她走。
她就像以往那样,拉起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似是安慰又像是撩拨。
有无数次他想握住那只手放到自己胸膛上,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让她知道他的生命之花只为她绽放。
可每次都不敢。
他怕她离开,再也不理他。
钱柠中了迷药,他比她还要伤心。他恨自己,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会失误。害得她怀疑自己陷害她。
他弄瞎了一只眼睛当做赎罪,他看到她眼中的惊恐。他心安了,他知道钱柠还是关心他的。
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并非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