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柠的手指轻轻划过黑枫的脸颊,很认真又有些不屑:“你向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为何最近总悄悄跟着他?”
别以为她整日在客栈闲坐就万事不知。黑枫跟踪司马无逸的事她还是略知一二。
自打司马无逸来到鄢城似乎很忙,他说是为了招后厨和伙计,还要去打通关系。
而钱柠来到这里一直无所事事,因为所有事情都由司马无逸出面办了。她不是待在客栈无聊着就是出去闲逛。
好容易与穆千朔约了吃饭,结果还没拿起筷子,司马无逸来了。两个男人喝了个酩酊大醉,她倒是被晾到一边无人搭理。
席间,他们是说了关于胥国的事情,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小道传言。穆家卖粮草给胥国的事情她倒没有听说。
可黑枫为何知道?
此时,黑枫的脸有些异样,气息微微急促。也许是钱柠的媚术起了作用,他的话断断续续,努力保持清醒。
“在下……只是怀疑他,如果他是胥国人,为何要来大凤,为何要冒充司马公子?小姐不是也怀疑他吗?”
钱柠的手停住,最后勾住他的下巴,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着我,黑枫。”
黑枫抬眸,对上那一双黑瞳。他的心砰砰直跳,冲动席卷而来,仿佛想把胸膛撕开让这个女子进来。
在满月楼时,钱柠经常拿他练习媚术,看他的反应,询问他的感觉,她好找出哪里不对哪里有问题。
那时他们很亲密,不像主仆,倒像是一对暧昧的恋人。
连囚袅都提醒钱柠注意与黑枫保持距离,可想而知,那时的他们让很多人误会过。
后来,她再也没对他练过手。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身体被掏空了,某些东西没有了。
现在,她离他这么近,用手指撩拨他,从手背到胳膊再到脸颊,并轻轻摩挲着。
“黑枫……”她轻轻唤他,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告诉我,为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似乎在他耳边呢喃。
“你讨厌他吗?可是他是陛下赐给我的夫君啊,我怎么能怀疑他……”
“我……”黑枫抖着唇,看到钱柠瞳仁中自己的影子。
他是多么希望他能永远留在钱柠的眼中,抹也抹不掉。
忽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他一把握住钱柠的手。这是他很久以前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以前他没有底气更没有勇气,而现在他有了勇气。
这份勇气从何而来他很清楚。
“阿浅,我们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满月楼,你继续做回子鸢。哦不,你不愿意回去也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一声“阿浅”让钱柠的眸底晕染了一层墨色。
这话说得很突兀,以至于短暂的静默中,连呼吸都变得尴尬起来。
在满月楼时,她是当红花魁子鸢。她对他施媚术时,黑枫混混沌沌问她是谁,她就经常说“我是阿浅啊”。
可那时他不敢造次,强迫自己接受她的撩拨与戏弄。
可是现在,他敢握住她的手,敢直呼她“阿浅”。钱柠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黑枫了。
她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连最后一道光芒也消失了。
黑枫忽然觉得异常恐惧,好像身子掉进了一个漆黑的大洞里,眼睁睁看着钱柠离他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住她。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自知有些失态:“对了,我忘记了,你是公主,是大凤国最尊贵的公主……我,我……对不起……”
他刚才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他明知道他们之间有很深的鸿沟。她不再是满月楼里那个喜欢勾搭人的妖艳女子。不再对他用毒,强迫他让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黑枫慢慢松开了手,有些垂头丧气:“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他,我错怪他了。”
他只能用否定自己来缓解刚才的尴尬。
钱柠没说什么,可刚松开了手,只听门“啪”的一声被推开,囚袅兴奋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黑枫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起身立在一旁。
而囚袅并没有发现屋内的异样,她依旧兴奋地说:“小姐,你看!”
钱柠知道她一定是想让她看新买来的乌龟,便头也没回。
“你就好好养着它吧,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让水里的大鱼把它吃了。”
“小姐!不是乌龟,你回头看看,是谁?”
钱柠漫不经心回头,可一见到站在门口的人,她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