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走过去禀报:“皇上,大凤公主给您送汤药来了。”
沈建筝没有动,依旧原先那个姿势看着窗外。
钱柠端着托盘跪下行礼:“陛下,钱柠前来求见。”
听见她说话,轮椅上的人动了动。老太监连忙把轮椅转过来。
钱柠高举托盘低眉顺眼:“陛下,再不喝,恐怕这药汤就凉了。”
沈建筝的手指动了动,老太监会意,连忙伸手取过杯子递到他嘴边:“皇上。”
可是,轮椅上的人并没有喝,他歪着身子,斜睨着跪在地上的钱柠。
“皇上,这药?”老太监又把药碗往皇上嘴边凑了凑继续问。
轮椅上的人又动了动手指。
老太监无奈地摇摇头:“唉,皇上啊,这药可是坚持吃才能有效,您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病什么时候能好转啊。”
他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又拿过钱柠手里的托盘。
“公主快请起吧,地上凉。”
钱柠起身,这才抬眸打量轮椅上的人。
今日与那日有所不同,沈建筝虽然依旧歪着身子,可表情并没有扭曲。
他正常起来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与他哥哥沈岘业有几分相似。
她发现,这位涂国的皇帝也在打量她,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钱柠忽地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个人的病好转了?除了动不了,怎么看他也像个正常人。
钱柠冲他微微一笑。
然而沈建筝并没有笑,依旧直愣愣地看着她。
被他这么盯着半天,钱柠有点尴尬,她躲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那只鸟依旧在鸟笼里蹦蹦跳跳,清脆的叫声传入室内。
老太监也注意到钱柠好奇的目光,他笑眯眯地问:“公主也喜欢鸟?”
钱柠点点头,眼神依旧望着窗外:“喜欢,我小时候在大山里住过几年,见过很多奇异的鸟类,有的鸟长得很漂亮叫声还特别好听,我就捉了来养在笼子里。只可惜……”
老太监问:“可惜?难道那鸟跑了?”
钱柠苦笑着摇摇头:“不是跑了,而是死了。”
“死了?”
“是,撞笼而死。”
“真可惜。”
“是啊,所以我就知道了,鸟儿就该活在外面的世界,而不是笼子里。如果让它勉为其难困在笼子里,那它不是委曲求全就是死路一条。我看这只鸟显然是选择了前者,因为为了防止它飞远,它的翅膀被人剪了,所以它很明白即使自己逃出去了,也会飞不远,没准还成了猫狗的吃食。”
老太监听她这么说表情有些尴尬,只得赞道:“公主好眼力,竟然看得这么仔细。”
钱柠笑了笑:“我虽然自幼不在皇宫长大,但还是知道宫内的事情。皇兄皇姐们养鸟素来都会修剪翅膀,一来是好看,二来是容易驯服,再有就是防止它飞出院子。其实,生活在宫内的人都像鸟儿,被人剪了翅膀,徒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却被困在笼子里飞不高飞不远。是吧,公公?”
老太监低头思忖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却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轮椅里的人。
宫内的人也包括皇上吧?
他也是如此向往自由向往外面的世界,可还不是被困在笼子里?现在更好了,路都走不了更别提走出皇宫,连出大殿都需要几个人抬着轮椅出去。他何尝不是那只鸟呢?
轮椅上的人看见老太监看他,便指了指窗外。
老太监询问:“皇上,您是要把鸟笼拿进来?”
沈建筝点点头。
老太监连忙吩咐站在外面的小太监:“去把陛下的鸟笼拿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拎着鸟笼子跑进来。
“皇上。”老太监把鸟笼举到沈建筝面前。
沈建筝示意他把鸟笼放到他腿上,老太监照做了。
只见轮椅上的人颤抖着手好容易拨开笼门,那鸟一见门开,便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它在屋内旋转了一圈便向窗外飞去。
这皇帝想干嘛?放生吗?
钱柠想着,还以为那鸟儿飞走便不再回来了,哪知道不一会儿,那鸟竟然又从窗外飞了回来。
它嘴里还衔着一株小白花,直接飞到沈建筝跟前,待他看清楚它嘴里是何物后又落到他肩膀上。
钱柠不解地看向老太监。
老太监笑呵呵地解释道:”公主,其实当初皇上想放走这只鸟,可它就是不走。于是,皇上就驯化了它。从此,它便成了这大殿里的一员,日夜陪伴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