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岘业起身慢慢走过来,居高临下注视着榻上的女子。女子有些惊讶,眸子在昏暗中犹如闪亮的猫眼。
“你怎么进来的?”钱柠下意识裹紧了衣衫。
沈岘业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个笑。可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走近一步。一伸手,扯过床上的盖被围在钱柠身上。
“天凉了,你又出了汗,注意保暖。”
钱柠惊讶,他观察得真仔细。自己身上的确出了一层薄汗。
她顺从地围上盖被,然后盯着立在地上的男子,继续问:“你怎么进来的?”
对于这样的问话,沈岘业显得有些无奈,他冷幽幽道:“我是摄政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这里是皇上的后宫。”
“后宫?”沈岘业露出一丝不屑,“皇上还没妃子呢,哪儿来的后宫?难不成……”
他低下身子,盯着钱柠的双眸。
“你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后了?”
钱柠移开目光:“这筠若宫不就是妃子们的寝宫吗?既然太后让我住在这里,肯定也是默许我的身份了。”
“皇后吗?”沈岘业依旧是瞧不起的神色。“你做的那些事想必太后打心眼里也不会让你当皇后。”
“我做的哪些事?”钱柠反问。
“穿着媚俗的衣服跳着难堪的舞蹈,私自去皇上寝宫,对皇上投怀送抱……”
“哈哈哈……”
沈岘业还没说完,钱柠便笑起来。
“你不是把我掳来就是想让我做皇后的吗?等我和皇上举行完大婚,你就会把我父皇的诏书拿出来要挟大凤对不对?我知道太后不喜欢我,不想让我做皇后。本来我也是不稀罕的。可是今日我见到了皇上,发现他好可怜,就很想帮他。所以,我现在想做皇后了。”
“他可怜?”沈岘业眯眼。
“是啊,很可怜。”她点点头,“本来是很喜欢自由的人,却被禁锢在深宅大院里。”
沈岘业低头笑了笑:“既然选择做一国之君,他必须放弃这些。这是他的选择而已。而你却觉得他可怜,还想帮他。我倒很想知道,你怎么帮他?”
钱柠微微抿唇,她下榻穿鞋,站到他跟前。
“我觉得他可怜是因为他病了。连路都走不了话也说不了的人,怎么可能管理一个国家。与其让别人永远摄政,还不如把身体养好了主持朝政。省得现在丧失了兵权最后还把帝位也丢了。”
这话说得含沙射影,令沈岘业不禁挑了一下眉。
“这就是你想要帮他的理由?”沈岘业语气冰冷。
自从来到涂国,钱柠几乎就没见他笑过。
他还是司马无逸的时候,他总是笑呵呵着。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傻,但他就如一股清泉,令人心旷神怡。
来到鄢城后,他内敛了许多,没有了司马无逸的影子,完全换了一个人。但那时的他也是纯净透明的。
可现在……
他完全变成一个沉闷寡言的人,什么时候都皱着眉,心思缜密,机关算尽的样子。
钱柠瞟了一眼他:“是。”
“帮助他来对付我?”沈岘业慢慢走近她。
他的个子很高,又身着黑衣,整个人看起来就如被黑暗吞噬,只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发着亮光。
就像……随时等待出击的狼。
手腕被死死擒住,钱柠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黑暗包围。虽然身子在一个人的怀里,可是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暖。
沈岘业的眼眸里充斥着占有欲,像恐吓也像威胁。虽然他一个字也没说,可脸上分明写着:如果你胆敢有这种想法,我定不会饶你!
钱柠挣扎,可越挣扎那人的手臂就越紧。最后,她没了力气,只得放弃挣扎,软下身子靠在他怀里。
她感觉到那人的身体也慢慢温暖起来,手臂也放松了。她的耳朵正好贴在他胸口上,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就像那次在司马府,他们相拥一起时一模一样地心跳。
钱柠诧异地抬眸望向沈岘业。
只见沈岘业的眸子晕染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深不见底,令人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