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钱柠忘记了,皇宫怎能令人如此出入自由呢?
她们再怎么解释也是出不去的。
面对御林军的阻挠,二人只得原路返回。这时,钱柠忽然想起一个人。
沈建筝。
他是皇帝,肯定有权利让人通行自由。
可是,他连话都说不出,怎么可能吩咐御林军对她放行?不过,有太监胡恩在,他会和皇上沟通。
这几日,钱柠去皇上寝宫问安都是胡恩接待她。他们会站在廊下逗雪绒玩的时候闲聊几句。
胡恩说,皇上还很小的时候他便来伺候,一晃二十年了。皇上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游山玩水,涂国的山水几乎被他玩遍了。每次外出他都会带着胡恩随行。
后来,皇上登基,国事繁忙,他们出去的次数就很少了。如今自己年纪大了,皇上又病了,所以这两年再没有出去过。
钱柠明白了,怪不得沈建筝总是坐在窗前望向外面的天空。还以为他是晒太阳,其实是想插上双翅膀飞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既然胡恩这么了解皇上,那么她去找他请求发个通行牌应该不会被拒绝。
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不会为难另一个想冲破牢笼的人。
想好了对策,钱柠立刻向沈建筝的寝宫走去。
果不其然,接待她的依旧是胡恩。他说话还是老样子,笑眯眯,不得罪也不歧视。
“皇上还在休息。”
连话都是如出一辙。
钱柠不介意,她也笑嘻嘻地说:“那我再去看看雪绒。”
“好,老奴陪您。”
二人站在廊下逗弄笼子里的雪绒。
钱柠拔下头上的发簪探入笼内,小鸟好奇,看见亮晶晶的宝石,特地用喙啄了几下。
这引起了胡恩的注意。
他不经意地瞅着发簪,问道:“公主这支珠钗真好看,像是涂国的工艺。”
钱柠笑笑:“这可是涂国最好的匠人制作的,仅此一支。”
“这么珍贵的东西,公主拿来逗鸟儿玩,可见公主不是贪图富贵与地位之人。”
的确,胡恩早就看出这支发簪像是太后的饰物,只是他还不确定。
钱柠倒直性子,直接说了出来:“这是太后送我的,大概就是民间那种婆媳之间的见面礼吧。”
见面礼?
胡恩明白了。
不过,能这么大胆拿着太后赐与的东西逗鸟儿玩,大概也只有钱柠做得出来。
“那恭喜五公主,马上就荣登皇后之位了。”胡恩给钱柠行了个大礼。
钱柠惊讶:“公公,我可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相反,如果有机会,我还想继续做我的大凤公主。”
胡恩奇怪:“公主为何这么说?哪个女子不想成为后宫之主?不想母仪天下?”
钱柠无奈地笑笑:“我当然知道有很多女子都想得到这个位置。因为只要登上皇后宝座便拥有了无尽的权力和荣耀。但是我也知道,成为后宫之主便会迎来束缚与牺牲。我虽然是大凤的公主,但我曾被寄养道观很多年,我在田间劳作过,与大自然为伴,享受过简单而纯粹的快乐。我作为公主必须承担着国家责任,但我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子,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梦想着一个简单自由的生活。我要的不是财富与地位,而是爱和幸福。公公明白吗?”
“爱和幸福?”胡恩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摇摇头。“老奴不明白。”
“公公或许不明白,但是皇上应该明白。”
胡恩更奇怪了:“为何皇上明白?”
钱柠点点头:“皇上身居高位,总会有很多大臣想把女儿送入宫内。所以,皇上应该见过很多女子,也与她们接触过。这些女子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智有才智,又是朝廷官员之女,皇上肯定会有心仪的女子想留在身边。可是,我的贸然出现却破坏了他的美好憧憬。他必须娶我为后。但是皇上也是有隐情的,也许,权力与财富也不是他想要的,他真正需要的或许也是爱和幸福。就是被人爱和爱别人,只是他身不由己。”
钱柠慢条斯理地说着,时不时逗弄一下小鸟,时不时用眼尾扫一下身旁的老太监。
老太监不经意地向窗内一瞥,他知道,每次钱柠过来,皇上都会在窗内听他们说话,而此时没有意外的话,他肯定是在窗旁。
钱柠看出他的犹豫,她笑了笑,抽回了发簪插在发上。然后认真地看着胡恩。
“公公,其实我只是想说,我也向往自由,想像这只小鸟一样不被剪掉翅膀。可是我别无选择,余生只有被关在笼子里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在大婚仪式举行之前,能去看一看涂国的美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