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重的丧葬仪式如期举行,朝廷全部官员都如数参加,无一人空缺。靳氏拖着病弱的身子参加儿女的葬礼。
钱庸禄举行完仪式,便搀扶着靳氏回了寝宫。
看宫女们把靳氏扶到床上躺好,钱庸禄才转身出去。刚迈出殿门,一个宫女便追了出来。
“殿下慢走,陛下请您回去。”
钱庸禄一愣,虽心有不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
只见靳氏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白纸,她病恹恹地靠在床头,正在喝着宫女捧着的药汤。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紧皱眉头,一扬手打翻了药碗。
宫女慌忙磕头认错:“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钱庸禄看着地上黑乎乎的药汤,一脸嫌恶地吩咐人:“把她拉出去!”
“是。”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拖起地上的宫女便向外走。
宫女哭哭啼啼求饶,声音渐渐没了力气。
等人把地上收拾干净,钱庸禄靠近靳氏。
“母皇。”
靳氏微眯着眼冲钱庸禄招了招手:“坐。”
钱庸禄听话地坐下来,他不安地搓着双手。
刚才在举行仪式时,他生涩而紧张,生怕犯点错惹得靳氏发怒。刚才她没有说,会不会现在叫他过来数落他?
他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靳氏看着面前的儿子。这个儿子是她最不待见的,娶的正妃是她不看好的官员之女。他又与世无争,整日里吟诗作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关心朝政,如果让他继位,真不知大凤会不会走向没落。
她叹了口气。
钱庸禄更加害怕,他差点跪下来。
“母皇,你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御医来。”
他转身想逃,却被靳氏喝住。
“站住!”
钱庸禄停住脚步。
“坐下!”靳氏又命令道。
钱庸禄乖乖坐下。
靳氏挥手遣散了屋内的太监宫女,待他们都退出去把门带上,才开口道:“禄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钱庸禄纳闷。
靳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难道是试探他的?
“你二弟和三妹走得时候还好好的,可如今只剩尸骨……”靳氏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流了下来。
钱庸禄连忙拿起帕子给她拭泪。
“母皇,你不要伤心了,二弟与三妹的在天之灵要是看见母皇这么伤心,他们也会难过的。”
靳氏擦拭眼泪,眼中满是怒火:“我一定不会饶过钱柠那个丫头!我要让她给翼儿与婉儿殉葬!”
钱庸禄顺着靳氏说:“好,母皇。”
“你找人去胥国,不惜任何代价把她给我抓回来!”
“可是司马昆在说,她被胥国七皇子抓走了。就凭太子残暴秉性,估计她也活不成。”
“不行!我就要她回来,我要亲自一刀一刀剜掉她的肉,把她放进油里烹,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靳氏歇斯底里,又哭又笑。钱庸禄也吓得没了主意,只得点头:“好,好,母皇,我竭尽全力去抓她回来。”
“还有……”靳氏盯着他的眼睛,看得钱庸禄心里直发毛。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
钱庸禄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立刻跪到地上。
“冤枉啊,母皇。孩儿与仲翼和婉儿可是亲兄妹,怎么可能因为他们蒙难而高兴?”
“你不高兴吗?你自小被他们排挤,受他们欺负,而我最不喜欢的也是你。他们死了,正好给你扫除了障碍。你继位可是十拿九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那些大臣开始巴结你,围着你转,金银珠宝你收了无数。我不是瞎子!”
的确,这几日很多人主动接近钱庸禄,还给他送礼品,他第一次体会到被关注被拥戴的感觉。
“母皇,孩儿绝对没有此心啊!如今母皇是一国之君,孩儿怎敢犯上?”
“你不敢?”靳氏冷哼,“现在不敢,不代表你将来也不敢。等你翅膀硬了,还不把我送进冷宫?”
钱庸禄一听,连忙捣蒜般磕起头。
“母皇,请相信孩儿,孩儿绝不会冒犯母皇。孩儿知道自己是几个皇子中最无能的。既没有仲翼的半分才情,也不如霖余聪慧,所以母皇看不上孩儿是应当的。”
听到他提钱霖余,靳氏皱眉挥了挥手:“少和我提他!大凤有他这么个皇子真是给皇族丢脸。”
“霖余他?”
钱庸禄知道钱霖余被靳氏关在寝宫不准外出半步,连今日的祭奠都没有参加。钱庸禄故意提到他的名字,无非就是想彰显自己的老实本分。
钱霖余涂长了一张好相貌,可好色的本性改不了。他不但在宫内祸害宫女,还把司马宏的女儿司马襄思祸害了,不但祸害还有了身孕。纸包不住火,生米煮成熟饭,钱霖余必须迎娶司马襄思为正妃。
靳氏正为此事发愁。她心里明白这是司马宏的计策。他一直想把女儿嫁给一位皇子,想让儿子娶得一位公主,如今这个目的达到了。
赏花宴上,司马襄思便与钱霖余眉目传情,没多久便暗度陈仓。
司马宏进宫逼婚,靳氏骑虎难下只得答应。本来她想把钱凤兰的婚事提上日程,如果司马昆在正式成为驸马,他就得卸下兵权,到时司马家的兵力便被削弱,自己也少了威胁。
可是偏偏司马昆在送钱婉儿去胥国一直迟迟未归,如今回来却是带回两具尸体。他说是钱柠所为,可谁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