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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澜去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领回了东方二二和龙世怀二人。但他们二人身上的衣服都相当的狼狈,且二人脸上都鼻青脸肿,嘴角都有血迹。

想来,方才这二人的大战肯定是殊死搏斗,谁也不让谁

一来东方二二和武念亭长久未见,二来今夜如果不是东方二二的话,武念亭的小命肯定难保。所以,武念亭率先奔向东方二二处,紧张的拽着他的手道:“二二,你没事吧。”

冷冷的哼了一声,东方二二睨了龙世怀一眼,这才又看向武念亭道:“你怎么有这样子的一个哥哥。”

本来之于武念亭首先亲近东方二二就有些不满,如今听了东方二二的话就更不满了,龙世怀双眼一瞪,愤懑道:“如何?有我这样一个哥哥又如何?我照顾了她这么多年。不像你,天珠病了你都没去看她,紧接着就走了,连和天珠打个招呼都没有。”

自从上官澜插入他们二人中间成功的化解了他们二人的罡气后,龙世怀自然也便知道了东方二二的身份。

“我不是自愿走的,天珠病了,我三天三夜没吃没喝陪着她生病也病了。等我再醒来时,我已是在回大业国的船上了。这么多年,因了大海,我也来不了。若早知天珠有你这样一个不保护她的哥哥,我就是游也要游过来。”

“我怎么没保护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保护她?”

“方才那个人明明要杀天珠,我杀她是救天珠,是为天珠报仇,是保护天珠。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个人对付我?”

“你”了一声,龙世怀被东方二二膈得说不出话来。

上官澜一直有些头疼的看着争吵的东方二二和龙世怀,话说,这两个是成人了不?

虽然被东方二二膈得说不出话,但龙世怀也因东方二二的话想起今夜魏缘布局追杀武念亭一事。这才急忙看向武念亭,问:“天珠,你没事吧?”

“好在二二到了,要不然,我的小命就真难保了。”

闻言,龙世怀满是愧疚,道:“天珠,对不起。我替缘儿向你陪不是。你原谅她好不好?”

‘哧’了一声,武念亭道:“好在我活着,如果我死了,你找谁原谅你的缘儿?”

“缘儿虽然一素任性,但她不会胡来。了不起会囚禁了你以挟阿澜,若说杀,她下不了手的。”

再度‘哧’了一声,武念亭指着仍旧在熊熊燃烧的火说道:“这火是她放的,目的就是烧死我。你觉得她不想杀我?”

在龙世怀震惊的功夫,武念亭又伸出双手送到他面前,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背,道:“她毫不留情的将我推下山坡,岂图让我摔得粉身碎骨。若不是师傅命天衣替我制了软蛟衣,在滚下山坡的同时,如今我浑身上下必像刺猬般插满了这些石屑,早就断命在那处山坡下了。你也觉得她并不是真心杀我?”

看着原来那双白晰的手背上如今血痕累累,还有不少碎石已深深的镶入其中。痛心中龙世怀不自觉的便想伸手想拽过,但上官澜已是快他一步,将小徒弟的手拽过,然后细细的用手抚过。问:“还痛不痛?”

“痛。”

看着龙世怀愧疚得一塌胡涂的神,东方二二添油加醋道:“所幸天珠滚下山坡的时候被我接住了。如果不是我,她当场定会摔得扭断脖子。龙世怀,你的妹子多,死一个不要紧。但我的妹子可少得可怜,死一个我都要杀十个人陪葬。”

龙世怀彻底的被东方二二的话震住了。半晌,等他清醒的时候,上官澜、东方二二、武念亭三人都已不知踪影。

“你恨上我了吗?因为我护着缘儿,所以你恨上我了吗?天珠,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他也懊恼魏缘的所做所为,但他终究有疼魏缘的一颗心。是以在又迎着雪伫立了半晌后,他寻到那棵大树下,寻到了仍旧躺在雪地中的魏缘,然后一把将魏缘抱起,往营地方向走去。

因了上官澜的到来,很快便让所有的人都服下了软筋散的解药。天英、天巧等保镖也都恢复了神智。

魏缘此番出手完全是让人防不胜防,倒也不能说天英、天巧等人无能。

很快,上官家的保镖们为上官澜支了一座帐篷。但这座帐篷并没有支在营地中,而是支在了远处的山头上。

上官澜明着说是想带着小徒弟赏月,但实际上是不想给魏缘看病,只有离远了,龙世怀自然便明白了,自然便不去打扰他,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人道小别胜新婚。

但因了昨晚上的一闹,再加上替小徒弟治手上的伤,二人直至三更方才睡去。哪还有什么小儿女情思。

无论睡得有多晚,上官澜早间卯时必醒。而且今天卯时他是从梦中惊醒的。

在惊惧的睁开眼后,他急急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徒弟,见她还在,这才长吁了口气,以手抚额,叹道:“怎么又是这个梦?”

一边揉着额,一边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上官澜忽而又想起昨晚的事,他都觉得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东方二二的出现,小徒弟只怕真就死于非命了。

一想到魏缘的狠辣,上官澜便有些恼:总得想点什么办法让魏缘死心。但这个法子,一来不能使靖安帝为难,二来不能使龙世怀为难。

正在他思绪的时候,身边动了动。武念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窝在上官澜怀中睡下了,还咂了咂菱唇。

上官澜侧身看着小徒弟可爱的睡相,伸手轻抚着她额头的梅花痣。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那般残忍的待你。”

不知不觉,便在小徒弟额头印下一吻。接着,浅吻由额头到鼻端最后落在唇上,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便让他止不住的心悸。

终究是自己爱极了且爱了这么些年的人,明知道她身上有着许多的伤,但他仍旧有些忍不住。似乎只有得到她、拥有了她才能将梦中失去她的惊惧给赶走。

浅吻由额头到鼻端到唇到下巴至耳至脖颈,熟睡中的武念亭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正好一掌挥在了上官澜的脸上,一时间,上官澜白晰的脸上便有了五个指头印子。

哭笑不得的看着仍旧酣睡不醒的小徒弟,上官澜狠狠的攫取住小徒弟的唇。

绵密的亲吻终于将睡得云里雾里的人弄醒,当武念亭醒来的时候,才睁眼,还没看清谁的功夫,便觉得齿关被人顶开,且有东西直接溜进来攻城掠地。

她‘呜呜’了两声,奈何声音都淹没在了上官澜的喘息之中

她使出拳头捶去,拳头却在半空被人制住。她踢出双腿,腿在半空被人绞住。

“天珠……天珠……”

这熟悉的声音,武念亭一愣。也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上官澜再度开始攻城掠地。

许是早间容易引得人冲动的原因,再加上武念亭也终于明白何为情滋味了,只说上官澜想这事而她不想这事就不可能。这长时间的分离,如今的亲密,令她倒也有了食髓知味的感觉了,心痒难奈中她主动伸手环上了上官澜的腰身,接受着他的百般疼爱。

小小的帐篷中,透着凌晨的微亮。一帐滟潋中,一片春意如缎。温柔缠绻中,一片良宵如梦。彼此都是火把,彼此又都是点燃对方的火折子,只想让对方尽情燃烧。沉醉其中,不知归处。

日已上三竿。

静静的看着远处山头上的帐篷,东方二二颇是诧异问:“天珠什么时候嫁给上官澜的?不是说要和龙世怀一起举行大婚吗?”

旁边的武老爷子便将这两年的事说了个大概。并叮嘱道:“希望你不要将这事宣扬出去,终究澜儿是郡王的身份。”

一位少年时便得圣儒之尊称的郡王爷,一位东傲国的金牌御医最后只落个给人冲喜的命?!呃,话说,这事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男人么,总要点面子的。

不知不觉,东方二二回想起昨晚,上官澜赶到并将恶斗中的他和龙世怀分开的一幕幕,上官澜那一身惊人的武功,便是他东方二二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无论是武品、文品、医品还是人品,上官澜都居上乘,是结拜妹子之幸事。

念及此,东方二二道:“不错,上官澜,有担当。我妹子没嫁错人。”

话虽如此,但东方二二的心底仍旧止不住的叹息了一声:二哥,你终究是彻底的错过了啊。

“二二,你怎么突然来东傲了?”

回神,东方二二道:“一言难尽。”

“出了什么事?”

“寻人。”

“寻人?谁?不如画幅图像给澜儿,他们上官家的保镖们的本事可大着呢。如果澜儿要寻一个人,只要那人还活着,便一定能够寻得到。”

东方二二道:“不必了。还是我们自个儿慢慢寻找罢。”

想来应该有难言之隐。武必老爷子抚了抚须,道:“你方才说你们……还有谁?”

“我二哥。”

东方六六也来了!忆及那年初见东方六六的风采,武必喜道:“怎么没见你二哥?”

“他和我不同路。”

“那他?”

“为了寻人,我和我二哥最先到的是北极国,然后去了南越国。在南越国,我二哥和南越国的太尉巴顿一见如故,正好巴顿要出使东傲以贺龙世怀大婚,我二哥便和他结伴同行了。当事时,我和我二哥商量好,我们兵分两路寻人。他和巴顿太尉走水路,我则走陆路,到时候在东傲城会合便是。按时间算,我二哥此时应该到东傲城了。”

“陆路这一路不会就只你一人吧?”

“当然不是。”

“那……”其余的人呢?

不待武老爷子语毕,东方二二抬了抬胳膊,“它和我一路。”

在武老爷子诧异的功夫,一只小巧的浑身泛着青绿色的小蛇便从东方二二的袖口中探出了脑袋。它在看了眼武老爷子后,又缩回东方二二的袖子中,闭眼沉睡。

呃,好吧,这位东方二二的思唯有时候不能以常人之心态待之。武必老爷子正思绪间,便见东方二二走向玻璃屋。

昨晚因上官澜的到来,上官煜和肉圆子都惊醒,再度沉睡时便有些晚。而东方二二呢,晚上并没有随着上官澜、武念亭来这处营地,而是回了山那头他的营地处,只到今早才寻过来。当然,同时带来的还有他的又一条宝贝竹叶青。

看着豪华的玻璃屋,看着玻璃屋中沉睡的小孩儿,看着满满一屋的药兰,东方二二的眼光最终落在了那蜷在玻璃屋一角的肉圆子身上。

一个从来不冬眠的小青蛇,第一次长睡醒来后长了白婴、长了四只脚。第二次醒来后,它的脑袋上居然长了两只角。

不同了,完全不同了,谁曾想当初那条小小的竹叶青居然会长成这般的庞然大物。不但体型变了,而且还长了脚,长了角。更奇特的是,它的脖子处居然长出一圈白婴来。如果不是看到那熟悉的突起在它眼睛之间的那圆圆的交叉肉块,如果不是武老爷子事先和他说它就是肉圆子,东方二二都有点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原来,它就是那个陪伴了他十年的小青。

“小青。”东方二二轻轻的唤了一声。玻璃屋中的肉圆子似乎动了动,但他袖中的那条小青蛇却以为是叫它,机灵的探出头,看着东方二二。

东方二二弹了弹小青蛇的脑袋,道:“不是叫你,是叫它。只不过,它现在名唤肉圆子。”

顺着东方二二撇嘴的方向看去,小青蛇的眼睛瞪时瞪圆了,张着嘴,舌信子便那般耷拉着。

东方二二笑着亲了口小青蛇眼睛之间的那圆圆的交叉肉块,道:“听武老爷子说,凡有这肉块的以后便会长成蛟。看来,你以后也会长成蛟啊。等你长大了,你和肉圆子正好凑一对,都不寂寞。”

小青蛇急忙点头以示同意。

东方二二再度好笑的弹了弹它的额头,道了声‘重色轻友’。

原来这条小青蛇是东方二二又寻到的宝贝。那一年他回大业国后,因想念肉圆子,于是便又去了那寻到肉圆子之地,巧之又巧的让他又找到一条和肉圆子一模一样的小青蛇,这一陪伴又是数年。这条小青蛇的灵性不下肉圆子,于是,东方二二便替它取名‘小青’。

玻璃屋中的肉圆子本就先因了那‘小青’之喊有些醒来的意思,又接二连三的听到东方二二说话,一时间,它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向东方二二处。

东方二二呢,见肉圆子醒了,亦是惊喜的看着肉圆子

一蛟、一人便这般静静的大眼瞪小眼。

很快,肉圆子便认出了它原来的主人,蛟目中似乎有泪流出,然后一脚一脚欢快的往东方二二站立的方向跑来,接着便帖着玻璃屋,不停的吐着舌信子。

它居然还认识他。

素来冷硬的东方二二也有些动容,他亦是帖着玻璃屋的玻璃,亲吻了一口肉圆子额头上的那块交叉肉块。

肉圆子的大动静惊醒了上官煜,他静静的看着东方二二和肉圆子的互动。

见上官煜醒了,保镖们急忙出动,端洗漱水的端洗漱水,送早餐的送早餐,换药的换药,好一番忙碌。

在好不容易将上官煜重新整理干净、穿戴一新后,东方二二随着武老爷子,急急的步进了玻璃屋。然后,肉圆子像个小孩子般的扑了东方二二一个满怀。

这个时候的肉圆子已不是一条小青蛇了,体型大得惊人,又是一个满扑,立马将毫无准备的东方二二扑得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倒在上官煜的大床铺上才止住脚步。然后,肉圆子仍旧扑上东方二二,不停的伸着舌信子舔着东方二二的脸。

与此同时,东方二二袖子中的小青蛇悄悄的爬了出来,然后悄悄的在玻璃屋中溜来溜去,打量这个很是新奇的世界。

上官煜,自然而然便被这条小青蛇吸引,下床,走到小青蛇身边,静静的看着它。

龙世怀端着一个托盘经过玻璃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玻璃屋中闹成一团的情景,当他看到东方二二的时候,脑中不觉回响起东方二二说“所幸天珠滚下山坡的时候被我接住了。如果不是我,她当场定会摔得扭断脖子。龙世怀,你的妹子多,死一个不要紧。但我的妹子可少得可怜,死一个我都要杀十个人陪葬”的话。

不知不觉龙世怀便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东方二二昨晚的话真给了他当头一棒,他不得不自我检讨是不是真的太过纵容魏缘了。

见玻璃屋中热闹,龙世怀不想去打扰,而是抬头看了眼远处山头上的那座帐篷。许是上官澜、武念亭已经起来了,不停的有上官家的保镖们抬着洗漱用水进进出出。

“好在我活着,如果我死了,你找谁原谅你的缘儿?”

可以说,这是这么多年来武念亭在他面前最是严厉的一句质问。也因了这声质问,他清楚的知道,武念亭对他有些疏离了。

是啊,他不应该,不应该在什么都没了解清楚的情形下就求着武念亭原谅魏缘。

更何况,他清楚武念亭的性格,小妮子虽然善良,但也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在昨晚那种死里逃生的情形下要她原谅杀她的人,简直就有些强人所难。他应该顺着她些,等她的心情好后再求她原谅,而不是在昨晚上,昨晚上的求原谅无异于火上浇油之举。

昨晚抱回魏缘后,看着上官澜将帐篷搭在了远处的山头,他便明白上官澜是摆明了不替魏缘治伤的节奏。他又怎么能死皮赖脸的去求呢?更何况武念亭也伤着,上官澜肯定要以武念亭为重。

一晚上,脑中不是回响着东方二二的质问就是回响着武念亭的质问,不是觉得自己不如东方二二就是觉得和武念亭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心烦意燥中,他也没睡,而是想着该如何先讨好武念亭再说。如果武念亭真因了魏缘和他疏远,他有种痛彻心扉的失落。

心烦意燥中,他恍惚想起他吹埙的地方有几株野梅树,开着各种颜色的梅花。于是,他披衣而起,寻到那块地方,摘了许多梅花。

用一晚上的时间,回忆着当初武念亭做梅花宴的法子,他亲手做了几道梅花菜肴和糕点。

看了眼手中的托盘,看着几个小碟子中的菜色、糕点,也许不好吃,但总是他认错的一番心。

一迳想着,龙世怀一迳托着托盘往远处的山头走去。

正临近帐篷处,天英、天巧二人出来了,紧接着,上官澜也出来了。

看到龙世怀,上官澜只是冷冷的睇了他一眼。

“阿澜。”龙世怀率先打破僵局。

“太子殿下,臣想问您一句话。”

这称呼、这语气,不但生疏而且还冷硬。龙世怀内心轻叹,仍旧一如以往般噙笑道:“问。”

“您觉得臣可还有敢将天珠交托予殿下的信心?”

出发之初,上官澜一再叮嘱龙世怀保护好武念亭,并说魏缘此人执着得可怕,此番居然自请和龙世怀一路明显是为了武念亭,至于她要如何待武念亭,还望龙世怀小心观察,不要让魏缘伤了武念亭。

龙世怀当初信誓旦旦的答复便是让魏缘伤了他也不会让她伤到武念亭。因为他的誓言,上官澜最终才彻底放心的让武念亭随着龙世怀一路。

可如今……

念及此,龙世怀眼神一黯,道:“对不起,我大意了。”

终究是多年的兄弟,如果是他站在龙世怀的角度上,只怕也会处于两难的境地。上官澜看向龙世怀手中的托盘,又看向龙世怀愧疚百生的脸,语气稍有缓和,道:“为天珠做的?”

“是。”

“你这算是负荆请罪?”

“算是吧。”

“天珠昨晚的语气也许是凌厉了些,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当事时,可以理解。你也应该知道,她是个不记仇的性子。便算你不必如此放低身段的讨好她,她也会原谅你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这样做了,他心才会安许多。而且在做这些菜肴、糕点的时候,他的心异常的宁静。举了举手中的托盘,龙世怀道:“我知道,但……做这些,我乐意。”

“她还没醒。”

“我等着她。”

“与其在这里等着她,倒不如随我到前面去一趟,我有些事要和你说一说。”

见上官澜难得的严肃,一扫平素儒雅之神,想着定出了什么大事,龙世怀急忙将手中的托盘递到天英手上。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