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仇香香带着人抬着卫楠回到村里。
卫楠睡的跟死猪一样。
找城里的郎中看了，说他得了懒病。
不光一个郎中说，是所有的都这般说。
卫实气的质问仇香香:“好好的一个汉子，跟你去县城住就住成这个样子？”
仇香香假哭道:“我怎么知道他这般不中用？”
范氏怕闺女脸嫩吃亏，特意派了一个婆子跟着。
见大小姐这般，觉的自己可以省省了。
卫楠被放在炕上，炕烧的热乎乎的。
脸颊瘦的凹陷了。可他却鼾声阵阵，睡的香甜。
“当家的一睡两三天，偶尔醒来，茶饭吃不了多少。不知找了多少大夫看，只说是被梦寐了。”仇香香哭的很好看。
卫实没说话，只转身去了牛郎中家，请牛郎中过来看看。
牛郎中已有六十，这么多年见过的病症多了去了，见卫楠这样，也是第一次见，摇头表示没法了。
“按照脉相来看，孩子只是饿的不轻，并无病症。只是针扎都不醒，哎……不行，搞点水先喝喝看。”牛郎中只有这般说。
送走牛郎中，仇香香在对婆婆说:“不行，我要带卫楠去京城治！”
小汪氏没有应声。
她是个后母，这前面的儿子她只管吃穿，至于念书成亲，去京城这样的大事，小汪氏一般不做决定。
“这事看你爹的。”小汪氏只是不犯错的说。
而仇香香尖着嗓子说:“您也别不吱声啊！后母也是母，给卫楠看病，这事您得支持。”
这时卫实回来，听了这话说道:“去京城的话，卫楠在这寒冬腊月的能坚持去吗？”
仇香香也不敢说。
确实路上不好走，这要是碰上暴雪天，能冻死在荒郊野外。
仇香香这才做罢。
“那明年一开春，爹您陪我们去吧，毕竟要住在小叔家里。”
卫实点点头。
…………
仇仇香陪着男人住在老屋，让新来的婆子和车夫驾着马车，回城里的仇家过节。
小汪氏每天多做两人的饭。
卫楠全天在睡。
仇香香挑剔的很。这个不吃，那个不喝的。
可是没人理她，你一个做儿媳的，什么都不干，白吃饭也没得挑。
仇香香连自己那一间的热炕都不烧。
指望着婆婆伺候呢。
可小汪氏将来又不指望她养老，所以根本不搭理她。
不烧火你就挨冻！
仇香香后悔死了，早知道把那婆子留下来干粗活。
她回来穿的是绫罗绸缎，披着水狼皮的披风，哪里舍得干活穿？
最主要的是，卫楠大小便无知无觉的，她还要伺候？
两天后，仇香香借口回城给卫楠抓药，人跑了。
这伺候卫楠的事儿，就全落到卫实身上。
…………
卫壮听婆娘讲了小弟家怎么怎么有！心里对儿子的渴望，更胜一筹。
二人一直求子求到年底。
而卫桃花带着妹妹住西厢南屋，也笑父母自不量力，做出丢女的事儿，还想求福报？
她也求，求送子娘娘保佑小叔高中进士，小妹平平安安长大，有叔父和婶娘的疼爱，让那二人不敢出幺蛾子认什么亲女！
年前，她爹竟然私下里还与东赵南沟的一个寡妇搭上了，也不怕寡妇生的个野种给他！
腊月二十一，卫楠下线了。
卫楠死在自己的美梦里。
梦里是她时，长的美是明星，被粉丝宠，被豪门少爷爱，最后嫁入豪门生了五子二女。
每生一胎得一个亿……妥妥的人生赢家。
梦里是他时，长的清冷贵公子，侯爵爷，公主娘，与太子是表兄，小小年纪，不论是侍妾还是侍童，有十几个。
他高中探花，他成为侯爷，他抽……他被切又切，他被杀……
这跌宕起伏的梦中两辈子，在被杀中结束了。
…………
卫实中年失子，哭了两天。
这才打起精神来主持卫楠的丧事。
去仇家报丧的回来，说仇香香病了，病的不能下床，等明年春天养好病再来。
卫实骂道:“我好好的儿子，娶了她这么个丧门星才变成这样的！她还不回来？我去找仇家算账！”
小汪氏忙劝道:“且等等，找人打听一下给仇氏看病的大夫，问一下是不是仇氏怀孕了！”
被婆娘这么一提醒，卫实这才回过神来。
正要找人去打听时，下起了暴雪。
这雪一直下到年根。
卫楠一直没下葬，但停在家里总不是那么回事。
方橙和卫兰的房子，卫实不敢动，他想把卫楠停进卫栗花在娘家的屋子里。
卫榆先不答应了。
“我哥就在自己屋里行了，不用瞎闹腾！要是我嫂子回来了，这话可说不清了。”
卫实被小儿一说，最后想到下葬得了。
于是他叫了弟弟刨了两天，在祖坟边上刨了个坑，把棺材放了进去。
中间卫山兄弟来帮忙了。
族里其他人卫实没通知，就这样算了。
卫实给大儿子扫了屋子，归置了东西，叹息自己这些年花心思养大的儿子竟然没了……
小汪氏问他:“今年这对联贴不贴了？”
“今年不贴了。”卫实只自家不贴，母亲和兄弟那还是要贴。
卫榆已为哥哥服丧，一共百日。
本来四十九天就行，卫楠无子，卫愉多服几天。
小汪氏心疼孩子，不想儿子这么久吃素。
卫实说道:“我把他哥的那一份给他。你别阻拦，这是福报。”
小汪氏气的不稀理他。
这儿子年岁小，百日不沾荤腥，吃粗糠咸菜的。
如今二人只有亲儿卫榆，为了卫楠他也舍得！
…………
卫壮虽然惋惜卫楠不在了，但更心疼卫榆。
不由得对婆娘说:“大哥就是儿子多，不心疼！要是我一天舍不得。”
刘氏则说:“他只剩一个，不多了。你劝劝他吧。卫楠无子，关卫榆什么事儿？不行你去找找族长。”
“我不劝，我直接找族长去！”卫壮实在舍不得家中的唯一男丁受苦。
于是是冒雪去了族长家，还写信告诉他娘了。
…………
春节祭祖时，族长没有讲卫兰考进士的事儿，重点批评了卫实。
给孩子定的亲，是闭眼瞎定的！以至于孩子没了。
长子没了，不爱惜幼子，拿卫家子弟的命当儿戏？
从大年初一，卫榆不必服丧。
族长的话卫实只能听从，虽然有点郁闷。
只待过几天找上仇家问个明白！他儿子死了，仇氏为什么不回卫家奔丧！